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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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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马溅起沙尘,周遭飞沙走石一片混沌。将军们持枪驰马雄姿勃发,士兵们持械杀敌英勇无敌。战场上金戈铁马,两军交战大有气吞万里虎的气势。

    素素却死死压着柏舟,嘴里还一个劲儿的碎碎念:“别踩我,别踩我……”战场上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素素的手脚被来回踩踏了十几次,疼死她了。

    她只奢望不要踩头,其它地方随便踩。

    虞柏舟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死人血,神色严肃看着她:“素素,起来。”

    “不起。”素素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双手摁住他的手,用双腿死死压住他的腿,让他半分不能动弹。“乖,我们就躺一会,等仗打完了咱们再起来。”

    “素素!”虞柏舟一张嘴就被尘沙呛住,他咳了一声,语气明显有些愤怒,“素素,起来,大牛大狗阿周都还在奋勇杀敌,你我又怎可在这里装死?”

    虞柏舟一脸正经的看着素素,她却哼唧一声:“那有什么?他们也在装死啊!”

    “老大,俺们在这里。”

    三人正躲在几尺开外的死人堆里,若不是听见声音,虞柏舟还真当那里没有活人。

    虞柏舟怒火噌地一声上来,他们的雄心壮志呢!虞柏舟的个性,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他爹还在前军率兵杀敌,作为儿子以及男人的他,怎可在这里贪生怕死?

    他用劲浑身力气翻了个身,将素素反压身下,之后轻巧一跃拿着红缨枪从地上跳了起来。

    双方军队打得如火如潮,虞柏舟身边飞过一支羽箭,被他侧身躲开。

    敌军士兵见虞柏舟装死,“啊”一声握着弯刀朝他砍过来。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虞柏舟也不是吃素的,他拿着红缨枪几番挥霍将对方给刺死。

    当然,他现在也就靠点儿男人的蛮力,以及军队里学来的简单技巧。跟素素比起来,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跟素素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阵阵战鼓和厮杀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两军交缠间不乏有箭雨落下。

    虞柏舟看着在地上躺尸的素素,怒不可遏,他很不客气的踢了踢她的腿:“素素,你再不起来我可生气了!”

    素素躺在地上抱着胳膊,心无旁骛,噘嘴道:“柏舟,你再不躺下我就生气了!”

    李大狗庄牛缩在死人堆里,虚着眼竖着耳朵探听二人。李大狗悄悄对庄牛说:“老大和素爷可真牛啊,这种情况都敢谈情说爱。”

    庄牛感叹:“爷们跟爷们可真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啊。”

    素来话少的苏周也跟着来了一句:“这要是再亲一口,可真就是战场上的旷世绝恋了。”

    庄牛:“……”阿周闷骚。

    李大狗:“……”阿周绝对闷骚。

    就在虞柏舟跟素素对话间,大奴一队士兵提着弯刀朝虞柏舟围攻而来。敌军已经杀红了眼,但凡见到不是自己人就砍。不砍胳膊不砍腿,专砍脑袋。

    但凡那队人提着弯刀行过之处,便是一大片血跟一大片人脑袋。好在素素没有闲工夫去看周遭的情景,否则她一定会将早上吃的肉干都给吐出来。

    那队敌兵砍着脑袋一路杀过来,泡脚小分队躲在死人堆里看得惊心动魄,三人齐齐大喊一声:“老大小心!”就这么一喊,他们成功为虞柏舟分担了一点危险。

    十名大奴士兵遂分成两队,直奔他们而去。

    泡脚小分队后悔不已,无奈之下只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提着大砍刀继续跟敌兵厮杀。庄牛一胳膊将人轮开,李大狗苏周紧跟其后拿着砍刀上前砍,左右一刀,砍完一小队敌兵,庄牛抹了一把脸上的死人血:“奶奶的,比杀猪容易。”

    三人为保命杀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渍。他们现在脑子里想的已经不是逃命了,而是保命。刀口的血越浓,他们就越痛快。

    而虞柏舟这边,看着那队敌兵袭近,无奈之下叉腰踢了踢素素的腰,“常素素!你不是说我要护着我?赶紧起来给我挡箭!你要再不起来,我可就变成刺猬了!”虞柏舟为了刺激素素起来杀敌,“铛”一声扔掉自己手中的红缨枪,“也罢,与其丢人丢死,不如被敌军一刀戳死,好歹能落个英烈的名头。”

    素素一听他要被射成刺猬,提着自己的红缨枪“嗖”地一声跳起来。她一脸委屈看着虞柏舟,“柏舟,我觉得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打我,可是你刚才拿脚踢我!”

    她满腹委屈,完全没有没有注意身后有支羽箭射来,好在虞柏舟反应快,抱着她躲开。

    羽箭从虞柏舟手臂擦过,锋利的箭镞刺得他皮肉绽开,猩红的血液涌出,很快他的袖子被浸红一片。

    看见他流了这么多血,素素吓得一张小脸惨白。他见虞柏舟受伤,心疼得就像是自己身上掉了块肉。

    素素愤怒的双眸血红,她将柏舟护在身后,死死瞪着朝他们围攻而来的敌兵,柔和的目光变得狠戾,她蹙着眉头“啊”一声,握着红缨枪便冲了出去。

    素素以一敌六,气势锐利不可挡,她此刻就如一只脱了缰的野狗,握着红缨枪撒了欢儿似得往前冲,一发不可收拾。

    素素不想杀人,她也不敢,她一个扫堂腿,一个侧旋连环踢将六名士兵撂倒在地。期间也涌过来几拨敌兵小分队,都被素素给踹开老远。

    素素下脚有个特点,只对着敌兵的膝盖、手肘踢,她那一脚踢过去,那些敌兵的四肢就跟骨头碎裂一般,疼如抽筋挫骨。敌兵们躺在地上虽还留着口气,但却无力再起来杀人了。

    敌兵蛮子虽勇猛,但看见素素以一敌数十人,吓得一一退散,或转身逃跑,或转移阵地去杀比自己弱的士兵。所以素素明白一个道理,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素素解决完一堆麻烦,肚子饿得咕隆隆直叫唤,连着双腿也有些发软。她揉着肚子望着虞柏舟,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裹住虞柏舟的伤口。素素看着柏舟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涌,心尖跟被针刺似得,阵阵儿的疼。

    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眼泪也跟着往下流,她嘴里嘟嘟囔囔:“柏舟,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装死人了。我以后好好打敌人,你的胳膊不要断好不好。”

    说话间又有一个不要命的敌兵握着弯刀冲过来,素素一脚将人踹开。“柏舟你是不是好疼?我给你吹吹。”

    素素抬起他的胳膊,对着他伤口小心翼翼的吹。

    虞柏舟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也没流过这么多的血,素素真的是被吓坏了。失去柏舟的恐惧感让她惊慌失措,她这会害怕的直发抖。战场场面混乱,虞柏舟很无奈,一个劲儿告诉她自己没事,素素偏是不听,心无旁骛的帮他吹伤口。

    若有不怕死的上来,素素便一脚把人踢出去踹晕。

    “柏舟你别怕,我说了要保护你一定会保护你。”素素小心翼翼给他包扎,“谁敢欺负你,我就揍谁!”

    虞柏舟心里很感动,素素为了保护他愿意当缩头乌龟,为他也愿意不顾生死逞英雄。她从头至尾都没有考虑过自己,从头至尾都记挂着他的安危。

    素素替他裹住伤口,打了个结,嘟着嘴喃喃道:“我死可以,但是柏舟你不能死。你死了就没有人娶我了,你要是不在了,我一个人会好难过好难过。但是如果我死呢,我闭上眼就啥也不知道了,那样我也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柏舟你是不是很疼啊?你看你,眼睛红红的都要哭了,柏舟你别怕,素素在!你的素素永远都在!”

    “……”虞柏舟感动的无以复加,但他现在却不知该如何接素素的话。

    这个傻姑娘……

    素素平时打人很少用全力,这会她在战场上所有力气都汇聚在了脚上,谁妨碍她给柏舟吹伤口她就踹谁。战场上厮杀的队伍零零散散并不集中,加上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战场重灾区,相对比较安全。

    军阵分五个部分,前、后、左、右、中军,其中属虞仲所在的前军那一片区域最乱。大奴那边有铁骑的优势,大齐步兵素质也不差。

    双方主将在马上斗狠,周遭步兵纠缠在一起,刀剑器械难舍难分。双方军阵早已混乱,柏舟蹙眉望着浩荡厮杀的战场,心里百感交集。

    这种军阵,早已过时,竟然还拿出来用?

    虞柏舟看见他爹的战马突然抬起前蹄一阵嘶鸣,敌将乘虞仲不备将他打落战马。因为距离隔得太远,虞柏舟看不清楚那方是如何情况,跌下战马的虞仲很快被大军厮杀的人潮淹没,消失在了柏舟视线。

    双方军阵提前被打乱,这已经有些不同寻常,加上他爹驰骋沙场数十载头一次落马,虞柏舟不得不怀疑刚才有自己人在他爹的战马上动了手脚。随着虞仲落马,前军的士气也跟着低落不少。

    虞柏舟担心父亲有意外,拾起地上的弯刀朝主军所在方向冲了过去。

    素素跟在他身后急得直跳脚,提着小弯刀踏过尸体,在战场上一蹦一跳,大喊:“柏舟你慢点!柏舟你小心点!”素素一路跑一路踹,但凡素素经过的地方,身后都整整齐齐躺着一溜被踹倒的敌兵。

    那些士兵被素素踹得根本站不起来,他们腿部的疼痛比起断腿骨碎,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一旁奋力厮杀的泡脚小分队看得眼睛发呆。

    “素爷这分筋断骨腿可真棒……”

    “素爷以一敌百好牛气……”

    “素爷不是人……”

    素素一路踹一路跑,根本追不上一路砍一路跑的虞柏舟。她为了不让敌兵伤到虞柏舟,索性在敌兵手中抢了把弓箭,抓起一把羽箭夹在腋下跑。于是她从一路跑一路踹,变成了边踹边跑边射箭……

    泡脚小分队望着素素的方向,看见素素那架势一腔热血瞬间被点燃。但见素素腾空而起,踩在士兵头上,单腿站立,神色炯炯,在空中一派威严,气势锐不可挡。她将三只箭搭在弓上,用手臂将弓弦撑了个满月,对着虞柏舟的方向射出去一发三连箭。

    那三连箭刚好替柏舟清除身边的障碍。见虞柏舟毫无损伤,素素开心得在人家脑袋上蹦了蹦。

    泡脚小分队差点没给素素跪下:素爷太帅了!

    素素耗费了太多力气,她现在她真的好饿。她落地之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布兜兜,可里面的肉干在她刚才打斗时全部丢了。

    素素揉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浑身发软。她这辈子没用过这么多力气,这辈子也没这么饿过。

    另一边,虞仲的情况有些不太理想。他方才摔下马后,被人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身后的人不知用了什么重物砸在了他后腿上。虞仲受力不住,双腿一阵剧痛跪倒在地。

    即便如此,虞仲也宁死不屈,他跪在地上提着宝剑跟周遭的敌兵拼杀。

    离他不远的李意、卫成二人分明有机会帮他,却选择对他视而不见。虞仲看着自己现在的窘境,有点心凉。

    他原以为李意卫成二位将军虽暗中帮小皇帝监视他,但至少在战场上跟他是一条心。不想他们竟如此……不顾大局,置他生死于不顾。

    虞仲双腿剧痛难忍,无法再继续起身。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快要绝望时儿子虞柏舟杀进了重围。

    头顶的阳光折射在儿子的甲胄上,银光烁烁,煜煜生辉,有一瞬间他觉得儿子就是握着砍刀,从天而降的谪仙……

    儿子真是英姿潇洒呀,跟他年轻时一样一样的。虞仲很欣慰。

    虞柏舟杀开一条血路冲了进去,与此同时荆副将也带人赶了过来。

    “爹,你怎么样?”虞柏舟蹲下身挽住他爹的胳膊。

    “儿子,爹的腿好像断了……”这些年虞仲没少受过伤,但从未有过一刻同现在这般,双腿腿骨似乎被砸碎了。

    柏舟蹙眉看着他,低声问他:“是谁?”

    “不是敌军。”虞仲说:“是自己人。”

    虞仲双腿被重物击打时,他用余光瞥见那人穿着大齐兵甲。故此他断定,他一双腿是自己人刚才趁他不备砸的。“儿子,爹现在上不了马,你跟荆副将先离开!爹的双腿废了,怕是日后再不能上战场,回去也是个废物,你跟荆副将先走!”

    四周战马嘶鸣,大奴主将带着一支精锐围剿而来,势必要活捉虞仲。没了大将军虞仲的指挥,大齐军队乱成一团,原先布置好的军阵也彻底散开。虞仲、虞柏舟、荆副将等数十人被铁骑围在圈内,难以突围。

    大奴精锐铁骑手持长/枪,骑着战马围着他们打圈儿,现在即使虞柏舟想走也再难走出去。

    荆副将抹了一把脸上的人血,扭过身问虞仲:“大将军!现在怎么办?”

    “硬拼!”

    为首的大奴主将看着虞仲,笑道:“看来单于说得不错!大齐的将军果真是个孬种!”

    虞柏舟扶着他爹的胳膊,瞪着那位穿金色铠甲的大奴主将:“卑鄙无耻,趁人之危实辱大将之威!”

    敌将一脸好笑的看着虞柏舟,“你们这些汉人,只会耍嘴皮子!一群孬种!”敌将用并不标准的大齐话说道。

    被敌将言语侮辱,虞柏舟怒不可遏,他攥紧手里的短刃想冲上去给父亲讨个公道。

    于是素素一赶过来就听见敌将辱骂虞柏舟是孬种,她踩着地上的尸体纵身而起,敌军主将坐在枣马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素素一脚给踹下了马。

    素素身轻如燕款款落地,一脚踩在大奴主将脸上,用大奴语言反骂他:“你才是孬种,你全家都是孬种!你们全大奴都是孬种!”素素气昏了头,也饿昏了头,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打死脚下这个孬种,便听见庄牛大喊“柏舟!柏舟被砍死了!”

    之后又听见李大狗吼:“柏舟被砍死啦!”

    苏周也跟着弱弱的吼:“柏舟被砍死啦!”

    连荆副将都跟着吼了一声:“柏舟被……砍死了!”

    虞仲想起素素曾说过的话,也跟着吼了声:“我儿被砍……”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素素举起手中的剑,戳进了大奴主将的胸口。

    大奴铁骑精锐正惊讶于素素会说“大奴语”,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的大将军已经被素素给戳死了。

    虞柏舟趁着乱势,模仿着大奴士兵的语气,用大奴语吼了一声:“大将军阵亡!撤!”他此举是为动摇大奴军心。

    虞柏舟这一声消息很快在战场上如瘟疫般传播开去,大奴副将听见主将战死,看见平日不可一世的威猛主将被一个小兵踩在脚下,立时慌了神,即刻下令:“鸣金收兵!”

    等敌军撤退后,素素看了眼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尸体,他在恐惧跟疲惫的包裹下,重重朝后倒去,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