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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拼命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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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抬头,一张俊美的脸便闯入眼帘,斜飞的眉,线条柔和却又充满威严的眼睛,无一不令人印象深刻。

    却是久违的谢飏。

    “表哥。”崔凝退了一步,欠身行礼。

    行完女儿家的礼节,这才又想起来自己穿着官服,拱个手就成了,遂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表哥怎么在监察司?”

    “公事。”谢飏道。

    “表哥也做官了啊!”崔凝闻言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绿色官服。

    一样颜色的官服,不同的人穿着效果截然,魏潜平时挺威严,一身碧绿穿出了平日不曾见的青涩俊逸,谢飏仍把这种不怎么尊贵的颜色穿得威严尊贵,这两人都属于正面形象,反面可就一抓一大把了,别的不说,就掌令赵凭,穿上这身官服生生就变成了一棵油绿的菠菜。

    谢飏见她一会儿笑、一会又一脸纠结的站在那里,好像想走,又好像要说点什么,便开口道,“有事就去办吧。”

    “表哥在哪个衙门?”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谢飏微微一笑,“暂时在尚书省任职,过段时日可能会外放。”

    如今想要做出政绩来,最好的选择就是外放,谢飏既是奔着一人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去,那就必须要趁着年轻的时候攒资历、做政绩,才有入阁为相的资格,待到时机成熟,再想办法调回三省六部,在集权中心争出一席之地。

    崔凝看着他笑的样子,心叹,怎么能有人长得这样好看。

    “待离长安那日,我为表哥送行。”崔凝欣赏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那我先走啦?表哥走的时候一定告诉我。”

    “好。”谢飏颌首,微微侧身给她让路,侧脸清晰分明的轮廓,好像无一处不完美。

    崔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仰头看着他真诚的道。“表哥长得真好看。”

    谢飏怔了一下。面上笑容更深,“那你为何不愿嫁我?”

    崔玄碧只暗示不同意这门婚事,其余并未多说。但是谢飏很清楚自己的出身、能力、相貌都是拔尖,崔家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选了,更何况他略能看出崔玄碧对亡妻的愧疚,也一心想促成与谢氏的婚事。更加不会拒绝,想来想去。问题就只能是处在这小表妹的身上。

    说起来,谢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尽管这个还只能称之为小女孩。

    “这同婚嫁有什么关系?”崔凝惊讶又惋惜的道,“表哥娶了夫人之后难道要把脸藏起来不成?”

    好像只要他说是。她就会后悔似的。

    谢飏忍不住笑出声音,笑声却是出乎意料的爽朗,“去忙吧。”

    “那我走啦。”崔凝也是开玩笑。见他笑了,便得意的离开。

    谢飏听崔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不想问拒婚的缘由了,这孩子的脑子跟别人生的不一样,想事情实在另辟蹊径,就算问出了答案,他也未必能明白。

    崔凝到了检查处,方探头看了一眼,便有眼尖的监察使发现了她,“哟,崔典书来了。”

    崔凝也不尴尬,咧嘴一笑,便大方进去团团作揖,施了一圈的礼才得空凑到魏潜跟前,“大人。”

    魏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直接道,“河北道。先回家请示父母亲。”

    “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崔凝记得考试之前他就说过要去河北道,她还以为又要去个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魏潜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见那些人纷纷低下头,才道,“上次只是去确认一桩案子。”

    崔凝距离魏潜比较近,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你不舒服吗?”

    只不过一句简单的寻味,却令周围支着耳朵偷听的人兴奋的要跳起来了。

    “没有。”魏潜耳朵慢慢变红,催促她道,“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哦。”崔凝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便依言出来了。

    屋里有人坐不住,跟着一块出来,“崔典书。”

    “嗯?”崔凝驻足。

    那人追上来,装作很是忧心忡忡的道,“崔典书平时可要劝着魏大人,你知道他在咱们司的绰号叫什么吗?”

    “不知道。”崔凝很期待的看着他。

    那监察使道,“拼命五郎。他一干起活来就没日没夜、不眠不休。这不,明日要去河北道,他便提前三天把下个月的公务都给处理完了。”

    “怪不得看他脸色不大好。”崔凝点头,“多谢您,我会劝着他的。”

    “咱们都劝过了,他就是不听。”那监察使道。

    崔凝想起符远说过的话,心道,你们不就喜欢他这样么,能劝才怪!

    “我先劝劝看吧,他也不一定听我的。”崔凝笑笑道。

    监察使又问道,“崔典书身上的伤好了吧?”

    “小伤而已。”崔凝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被套话了,于是不愿再聊下去,“多谢关心,那我先回去收拾了。”

    监察使见她一心要走,便知道再套不出什么话来,便爽快放她走了。

    崔凝边走边腹诽,都是五哥一个人把事情都做完了,才让这帮子人整日里闲的蛋疼,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崔凝出了监察司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兵部,先问了崔玄碧的意思。

    一入官场就要服从朝廷调遣,但是监察司那么多人,崔凝年纪又小,如果崔玄碧做主拒绝也合乎情理,但他见崔凝满眼期待,便不忍拒绝,“去也行,不过我给你个人带着。”

    “好!”只要让去,崔凝没有不答应的。

    崔玄碧道,“晚饭时去我那里,现在先回去同你父亲、母亲说吧,他们若是不同意,我也不会劝说。”

    “知道啦,谢谢祖父。”崔凝乐颠颠的走了。

    回到家里把事情一说,凌氏就懵了,说好的只是做文书呢?怎么还需要出远门啊!

    但是无奈自家公公已经答应了,她也不好反驳,只能一边帮着收拾,一边反复说,“太宠你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崔凝便在一旁逗乐子哄着她。

    一会儿功夫凌氏便不再说了,只是忧心忡忡,“你一个小孩子,我真是放心不下。”

    “母亲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待我瞧着那里有什么土产,带回来给父亲母亲尝尝。”崔凝道。

    凌氏道,“我可不稀罕那点土产,你回来时少一根头发丝就再别想往外跑。”

    “母亲真好!还许我下次出去呢。”崔凝忙抱上大腿。

    凌氏无奈,“回来问问你父亲吧,他还不一定许你出去。”

    崔凝一点都不担心,崔道郁对她更是宠溺,基本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不但同意还会给实际支持。

    果然,待晚上崔道郁回来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直说出去历练历练好,说了好一番鼓励的话,还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不过崔凝不知道的是,待晚饭之后,各自回屋,崔道郁扭头就问妻子,“你怎么不阻止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出去多让人操心。”

    凌氏简直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白了他一眼,“你刚才不还满嘴答应。”

    “那怎么能一样,我可不能让女儿伤心。”崔道郁理所当然的道。

    凌氏啐他,“合着坏人都应该我来做,你就扮好人是吧?”

    夫妻两个说着饭后话,崔凝则去祖父院子里把随行的人给领回来了。

    崔玄碧给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叫崔平香,面目平凡,只一双眼睛不同寻常的黑亮,身材高挑壮实,脚步落地无声,看着却十分有力,崔凝一见便知道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还很高深的那种。

    崔平香原并不姓崔,她是崔家养的武师,从小在清河崔氏长大,一生只忠于崔氏,因此便予了崔姓。

    这一晚,崔凝睡的很好,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这一趟出去在河北道找到了神刀,然后直接回到师门,师父和师兄们用神刀斩尽敌人,二师兄也没有死,他告诉她,其实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就开门出冲出去杀开一条血路逃走了。

    崔凝醒来的时候,梦里的一切还记得清清楚楚,她想,二师兄看见密室的门关上之后肯定不会这么傻的呆在屋里,说不定梦里的事情是真的呢?

    不管真假,她总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梳洗妥当后,崔凝带着崔平香去监察司,与魏潜一并出发。

    像他们这样执行公务的人本应该乘马,但因崔凝手臂伤了,也并不会骑马,便坐了马车。

    马车平稳的行驶,崔凝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香囊,“五哥,这个给你。”

    魏潜接下看了看,“这是什么?”

    崔凝道,“我之前常常睡的不好,母亲觉得总喝安神汤不好,便四处问医,这个是人家的祖传方子,我觉得挺有用,压在枕头下面闻着味儿很快就能睡着。”

    魏潜把玩着香囊,面上带着浅笑,“我现在怕是随时随地都能睡得着。”

    马车前行,车帘一晃一晃,晨曦从缝隙里照进来,魏潜的发上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或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他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仰头靠在车壁上,眼睛半眯,目光里似带着淡淡水汽。

    崔凝瞧着他的样子,往边上坐了坐,拍拍自己的腿,“五哥枕着睡一会儿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