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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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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晨起,斐苒和往常一样黑袍加身,准备前往大殿。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内侍急匆匆赶来。

    斐苒扫了他一眼,“何事惊慌。”

    噗通跪地,内侍身形颤抖,“有禀大公公,瑾宸宫的那位主子见……见红了啊……”

    贺楼莺莺?

    没有迟疑,斐苒即刻下令,“传太医!”

    “……是!”内侍应声,仍旧惊慌。

    直到人退出去,黑纱掩盖下,斐苒轻声自语,“两个月不到就见红……”

    遂看了眼大殿方向,默了小会,终是往瑾宸宫而去。

    早朝之上

    百官分边而立,皆垂首帖耳,殿内异常安静。

    韩幕贞把婢女留在殿外,自己则是照着尔朱禛佳进宫前的指示,站在右排首位。

    不懂朝堂规矩,韩幕贞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她身份尊贵,比起一般官员不知高了多少品阶的缘故。

    因此一脸傲色,长公主不曾低头,反而到处打量。

    时不时朝左排首位,那位沉默无言的宗政宣看去,发出一声冷笑。

    就这样等了许久,未见燕文皇驾临。

    内侍不来通传,朝臣们继续静立。韩幕贞却是皱了皱眉,暗道怎么回事,燕秦居然不按时上朝……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韩幕贞忍不住了。

    “你们陛下呢?”小声朝身后官员发问。

    对方不答,甚至不曾抬眸。

    “你!”脾气上来,韩幕贞欲要发作。

    察觉尔朱禛佳在对她摇头,似是示意她稍安勿躁,不得已,韩幕贞瞪了那官员一眼,就此作罢。

    瑾宸宫

    太医在为床上女子诊脉,时而沉吟时而摇头。

    斐苒赶到的时候发现燕云尘也在房内,眉有片刻轻蹙,未说什么冷冷上前。

    此时针落有声,直到太医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

    “如何?”燕云尘发问,知道大公公就在一旁,没有理会。

    同样的,斐苒也不看他。

    太医混迹宫中,是个有眼力劲的,所以干脆朝这两人一并躬身,“龙胎尚无大碍,但要保胎十月,怕是不能。”

    对方话落,燕云尘刚欲开口,不想大公公先一步发声,“院首,官阶一品,年俸加十,保。否则,人头落地。”

    没有多的话,斐苒留下这句离开。

    毕竟,她还要去上朝。

    看着黑袍人冷毅的背影,燕云尘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是咽下。

    “照看好她。”说完这具,顺着某人步伐,燕云尘朝金銮大殿而去。

    世子按例毋须上朝,但今天燕云尘头一回生出好奇,竟是想去看看,这位世人口中的第一奸臣,到底是如何处理朝政的。何以都城百姓对‘他’,会有所改观。

    两人先后离去,太医缓过神,院首,官阶一品,年俸加十……

    这……不得不说……诱惑实在太大!

    不禁朝上床女子看去,眉皱了松,松了紧。看来这次当真要使出全力替她保胎了!

    大殿之上

    无人通传,一道黑影姗姗来迟,此时化身为风,从众人头顶飞过,落在至尊之位,那个就像专门为她而设的龙椅上。

    很静,除了随之染起的阴寒气息,不清楚的人只会以为是殿外冷风吹入。

    始终昂着头,韩幕贞没有错过这一幕。

    呼吸瞬间凝滞,双眼不断放大。

    不……不可能……不会的……

    下意识后退半步,韩幕贞脑袋嗡嗡作响,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

    当然,斐苒在进殿的同时也看到了此女,黑纱掩盖下,眉梢微挑,下一刻恢复冷然。

    “大公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朝臣行礼,声音之大在殿内持续回旋。

    “你们……你们疯了吗?!”韩幕贞猛地回头,发出大呵。

    没有响应,所有人跪趴在地上,只有她突兀地立在原位。

    韩幕贞身形虚晃,“他……这人……是个太监啊……”仍旧无法接受这等变故。

    见此,斐苒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朝身旁内侍睨了一眼,对方会意,即刻上前。

    “放肆!大公公驾到,还不下跪!”

    耳边传来内侍的怒斥声,韩幕贞顿了顿,一点点转头,“你……你说……什么?”

    “跪下!”内侍抬脚朝她膝盖踢去。

    韩幕贞反应不及,脚下一软险些跪地。

    紧咬牙关,韩幕贞强撑着身子,朝上座之人怒目瞪去,“你……凭什么要本公主下跪!”

    “啪—!”隔空,一股怪力袭来,精准落在韩幕贞脸颊,身形再次晃了晃,唇角溢出血丝。

    是的,她怎么忘了,奸人实力强大,而唯一能和奸人抗衡的无双哥哥不在……

    意识到这点,无法言语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韩幕贞摇晃几步,“不……不……”

    “啪—!”又是一股怪力袭来,落在她另一侧脸颊。

    “大公公威武,大公公圣明!”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很快恭维声此起彼伏。

    而韩幕贞已被连续掌掴不下十次,即便薄纱半遮面,仍能看清她双颊红肿,几滴鲜红印染在面纱之上。

    见状内侍无有怜悯,又是一脚踢到她膝盖,“砰—!”女子终是双膝着地,发出响声。

    似乎觉得这么做还不够,之后内侍更是抓住她发髻,狠狠往地上按去。

    “见大公公者,必要行跪拜大礼!”

    女子额头一次次撞击地面,直至出现淤青,内侍仍不松手。

    燕云尘未有进殿,远远瞧见,眉不禁皱起。

    何以要对一名女子下此狠手?这么做……未免太过了些。

    但没有出手制止,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诸位平身。”随着阴寒的声音响起,殿内众人站起,眼睑低垂,保持对上位者应有的恭敬。

    和刚才一样突兀,所有人起身,只有韩幕贞一人跪趴在地。

    候在门外的宫婢看不下去了,不管不顾的闯入大殿,“公主!”

    扶起自家主子,宫婢朝上座之人大呵,“你凭什么这么做!可知她是我韩武国所有女子中,身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凝在指尖的内力收回,斐苒极轻的笑了一声。

    自经历过比武招亲,她清楚意识到,心急则事败,故而在没有十足把握诛杀陌无双之前,斐苒不会再冲动行事。

    杀之而后快,换来与陌无双生死一搏,徒惹真正在意自己的人痛心,意义……不大。

    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仇人。就连猫吃老鼠前都要逗弄一番,不是么?

    所以这一刻薄唇轻动,“哦?长公主~。”斐苒发声,语调怪异。

    “是!而且我韩武国新帝对长公主疼爱有加,你们今日所举一旦被新帝知道,哼!定会发兵,替殿下讨回公道!”

    宫婢胆大,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道出。

    就有朝臣立刻站出来,“胡闹!朝堂之上,岂容一名小小婢女放肆!”

    “是啊,纵容婢女来我燕文大闹朝堂,传出去,贵国陛下颜面才是真正无光!”

    “贱婢此举形同犯上作乱,我燕文绝不会轻饶!”

    朝臣接二连三开口,清一色略过大公公当众掌掴他国长公主一事,而是口口声声称韩武国纵容婢女扰乱朝纲。

    不得不说这群官员老奸巨猾,能在官场混迹,对付区区宫婢,简直易如反掌。

    因此宫婢很快没了声音,瑟瑟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拖出去,杖责一百。”高位之上,黑袍人发话。

    不打死,纯属留个话头给众人,以后传出去,也好证明所言非虚,毕竟只有当事人活着,才不会有异声,说他们燕文杀人灭口,以掩盖事情真相。

    这一点斐苒清楚,在场官员亦是清楚,不少人相互看看,无一例外,眸底皆是奸佞之光。

    也就意味着今日之后,韩武国纵容宫婢大闹他国朝堂,必会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殿下……殿下救我……”宫婢不断摇头,朝韩幕贞求助。

    可眼下韩幕贞自身难保,对此不发一言,双拳紧握,气到浑身颤抖。

    很快宫婢被人带下,殿外随之响起女子哀嚎声,从初始高亢到最后断断续续几乎再听不见响动。

    高座之上,黑袍人指尖轻叩,规律,直到一百,斐苒唇角轻勾,缓缓朝韩幕贞看去。

    感受到对方阴寒的眸光射来,韩幕贞身形一颤,但没有垂眸,憋着口气宁死和‘他’对视。

    不想大公公很快收回目光,一扫底下众人,“诸位爱卿~,老身今日有一事想不太明白,怎么……他国公主也有资格来我燕文朝堂议事?”

    此言一出,众人即刻会意,似得了劲般一个个朝韩幕贞投去轻蔑的眼神。

    有人率先走出一步,“有禀大公公,怕是那边陛下的意思,派了位身份尊贵的‘长公主’,特来我燕文打探消息。”

    一句话刻意在长公主三个字上加重语气,是嘲讽还是尊敬?答案显见不过。

    高座之上,黑袍人发出诡秘的笑声,“呵呵~,确实啊,长公主这身份,可不是一般人想求就能求得到的~,只是可惜了,居然用这么蠢笨的方式出现在我燕文朝堂~。”

    “的确,愚不可及也~!”那人附和。

    “你们别胡说!皇兄,皇兄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韩幕贞急了,明知言辞苍白还是站出来解释。

    斐苒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继续,“那个什么……哦对了~,古来探子被发现,各位爱卿说说,应当如何惩治?”

    “杀了!”

    “剜去双眼,割掉耳朵!”

    “不对不对,在军中,探子一旦被擒,应直接扒了身上那层皮,倒挂于树上,任由飞禽啄噬。”

    这些官员每说一句,都会朝韩幕贞投去恐吓的眼神。

    韩幕贞脚下一软,扒……皮?不……不要!

    斐苒也不看她,再次开口,“尔朱大人,依你之见呢?”声音恢复初时阴寒。

    始终不置一词,尔朱禛佳闻言一惊,未想过韩幕贞会这般无用,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败下阵来,低垂的眼睑划过暗芒。

    于是上前,尔朱禛佳躬身启口,“依臣之见,可……”

    还未说完,韩幕贞竟是冲了过去,“尔朱禛佳,你快替我说说话,本公主来的目的你最是清楚,而且……而且是你,是你说要为我引荐丞相,刻意安排在早朝之上!”

    “荒唐!本官不是过是带你进宫见一见丞相,上朝,呵呵!本官何时说过你有资格上朝?!”

    被他反咬一口,韩幕贞不敢置信地撑大眼,“你……”

    尔朱禛佳快速继续,“岂料你胆大包天,不顾本官阻挠,竟擅入朝堂!”

    对于这两人狗咬狗,斐苒未有表态,选择坐上旁观。

    现在韩幕贞被对方倒打一耙,毕竟久居后宫,从未与朝臣发生过争执,哪里知道这些人扯起谎来言辞犀利毫不闪烁,自己根本无力反驳。

    气怒之下,习惯性的抬手,想要朝尔朱禛佳挥去。

    被对方一把推倒在地,“刁妇!”尔朱禛佳谩骂出口。而后取出锦帕,将五指逐一擦拭干净。

    侮辱,还有什么比之更能侮辱人的?

    从未受到过此种待遇,韩幕贞当下失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彻底怔住了。

    恍惚间,缓缓移目朝左排立于首位的青衫男子看去,“宣……宣哥哥……”好似回到过往那个娇俏可人的三公主。

    宗政宣目光是不变的清明,然,对她只赏了个冷冷余光,“抱歉,本相一国臣子身份低微,不敢和长公主殿下攀交。”

    ……教你有眼无珠,为那阉党所惑,现在,呵呵!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本公主再不会看你一眼,在我面前你不过是身份低微的一国臣子!

    第一次,韩幕贞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不已。

    突然感受到背后腾起凉意,韩幕贞身形颤抖不敢回头。

    那抹凉意渐渐靠近,阴冷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斐苒从背后将韩幕贞头掰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黑纱掩盖下,薄唇轻动,“老身是怪物,恩~?”

    彻骨冰寒,韩幕贞只觉自己浑身血液凝滞,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中快速扩大。

    之后斐苒指尖划过她面上薄纱,触感高低不平,说实话有些恶心。

    眼底随之露出嫌恶,斐苒指尖顿住,内力起,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薄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碎片。

    韩幕贞,一张布满狰狞伤疤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如同那日在比武场上,女子一把揭开黑袍人纱帽,今天,斐苒亲手毁了韩幕贞用以遮面的薄纱,狠戾毫不留情,连重新遮盖的机会都没有,余下的只有寸寸纱缕。

    “啊……啊啊!”女子一声嘶吼响彻天际。

    除去眼周用脂粉勉强掩盖的疤痕,其它部位或凹陷,或凸起,如同连绵起伏的山川,哪里还像是一张人脸了?

    所有官员瞧见,倒吸口冷气。

    “好一张鬼脸……”

    “是啊,韩武国怎会立这样一名女子为长公主……,识不得大体也就罢了,面目还如此狰狞可怖。”

    “呵呵~,谁要是娶了这样一名女子回去,怕是连房门都不敢进呐!”

    没人同情,有的只是众人持续不断的鄙夷声。

    不是他们心狠,也不是真和这位长公主有仇,而是大公公显然不待见此女,外加此女自身行为不当,大闹朝堂,就连他们这群官员都对大公公俯首称臣,一名女子凭什么站立不动,这不是打他们脸是什么?!

    眼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宗政宣上前一步,“臣,今日有要事禀奏。”

    无视韩幕贞疯癫,斐苒朝他看去,微微颔首,示意对方继续。

    宗政宣手中是一沓奏本,此时不着痕迹地扫了尔朱禛佳一眼,“臣,今日要检举枢密院院首尔朱禛佳,贪赃枉法,贿赂公行,与原丞相贺楼无极之间的种种罪状!”

    话落,不及其余人反应,还在癫狂的韩幕贞突然没了声响,朝尔朱禛佳猛地扑过去,“贱人,都怪你,是你害本公主落得这般下场!活该遭人弹劾!本公主也握有你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