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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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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古伯伯,我还未考虑过这嫁人之事…”

    苏青荷有些风中凌乱,结结巴巴道。

    古老爷子一派语重心长:“你家中的事,韵儿都跟我提过,你一姑娘家独自带着幼弟在兖州生活,委实不容易。我看你跟韵儿也差不多年纪,如今已是及笄了罢?”

    不等苏青荷回答,古老爷子眯起眼,继续慈声和气道,“你如今家里没有主事的长辈,自己心里也该有个主意,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现在觉着尚早,一晃就全耽搁啦。”

    古意亦觉得很囧,可惜黝黑的肤色根本看不出什么红晕:“爹,您老能不能别操心这种事了……”

    古韵再也忍不住,抚掌大笑:“哥,你急什么呀?我看甚好,青荷来当我嫂子,咱们家不仅有了人能帮衬着赌石,还多了个御用相玉师撑门面,多划算!”

    古意和苏青荷同时瞪了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后者则做受惊状,像寻求庇护似地扑到古老爷子身边。

    古老爷子眼神冒光地等着苏青荷回答。

    苏青荷垂下眼,琢磨怎么想个说法搪塞这老爷子,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古伯伯,不瞒您说,我那阿弟今年才六岁,至少在他成年前,我必定是要与他一起生活的,我不想让阿弟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我若嫁人,也是要找个赘婿,不然,我宁可一辈子不嫁。”

    苏青荷自顾自地说完,一抬眼,发现一桌人都像看妖怪一样,瞪着眼看她。

    古韵有些崇拜又有些担忧地咬着筷子望她:“青荷,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苏青荷原本只想着做搪塞的借口,但是越想越觉得这想法不错,反正她家宅院大,别说招一个赘婿,就算再招五个,呸,也住得下。

    殷守也直愣愣地看着她,这次手里的茶是真的洒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虽然古老爷子嘴里骂这对儿女不争气,但各个都是心头宝,怎么舍得让唯一的儿子去当赘婿。何况大夏国虽然民风开放,但赘婿的身份说出去,到底会是遭人白眼的。

    “这……”古老爷子脸上的笑纹都僵住了,脸上就差写上“愁云惨淡”四字了,短暂的尴尬过后,古老爷子清咳两声,迅速地转移话题,“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再不吃饭,菜都要凉啦!”

    苏青荷乖觉地垂头扒拉米饭,眼里透着盈盈笑意。

    ***

    不知是不是这龙石种将她的运气用光了,接下来的两天,苏青荷全然没有什么收获。

    望着街边张灯结彩、人潮熙攘的夜景,苏青荷心中叹气,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明日的义拍了,各矿场主拿出来的毛料想必不会差。

    义拍的前夕,古韵兄妹及古老爷子去拜访了些城中旧友及123言情城太守,商定明日的具体事宜,只剩下苏青荷与殷守二人漫无目的地走在123言情城的主干大街上。

    苏青荷觉着殷守这两天有些怪,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就是话比平时明显少了些,总是动不动就眼含深意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青荷实在受不了了,索性直接偏头道:“殷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殷守瞟了一眼她纤白的手腕,支吾道:“你戴得那只金镶玉镯很好看……”

    “呃……”

    苏青荷顺势看了眼自己腕间的金镶玉镯,昏暗的灯光下,镯子有些变色了,原本就清淡的紫色消失,透着云蒸霞蔚一般的娇红,确实好看得紧。

    翡翠中,紫罗兰色又称春色,分为红春、紫春与蓝春,红春价值较高,紫春略低。苏青荷这只镯子是红春色,水头和质地都是顶好的,似凝冻的露珠,虽不像蓝春色有股沉静的气韵在,但是俏丽明亮,很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少女佩戴。

    一提起镯子,苏青荷就想到某个可恶的人,不着痕迹地皱起眉,想要把那人的身影从脑海中赶走,丝毫没察觉到殷守的话外之音。

    又过了会,听到殷守似是不经意地吞吞吐吐地问:“苏姑娘,你真的……想要招赘婿?”

    苏青荷没想多,下意识地说道:“原本只是搪塞古伯伯的借口,但我细细想过了,以后是要招个赘婿的。”

    殷守闻言沉默半响,到底没勇气说那句话,话到嘴边却成了:“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客栈罢。”

    苏青荷点头应了,她还得养足精神备战明日的义拍。

    二人并肩走远,全然没发觉到身后有道目光一直追随注视着他二人。

    夜幕里,阑珊的灯火映照在段离筝幽沉的眸子上,犹如点漆,不辨喜怒。

    川流不息、行色匆匆的人流中,唯他一人冷肃地坐在轮椅中,目光清透,与周遭喧嚣显得格格不入。

    容书环顾下四周道:“少爷,我们也去找间客栈罢。”

    “跟上她。”

    段离筝面若寒霜,冷静地吩咐。

    ***

    与殷守在客栈楼下告别,苏青荷只身回了房屋。

    刚合上门,转身走到铜盆前准备净手,却从面前的铜镜里看到了段离筝转动轮椅向她走来的身影。

    苏青荷大惊,差点没把水盆打翻,迅速地转身,惊疑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不等他回答,苏青荷连忙走到屋门前,推开门喊道:“赵菁!”

    隐约听到隔壁屋有开门声,然而脚步声仅传来一瞬,只听两声闷哼后,门外彻底没了动静。

    这时,见是容书拍拍手走到了门口,万分同情地瞄了她一眼,然后默默伸手,紧紧拉合上了门。

    “……”

    赵菁你小子白长那么大个子,竟然连容书都打不过!

    苏青荷心中腹诽,接着认命地转过身。

    段离筝眯起眼,眸中闪过危险的光:“你是在躲我么?”

    “我……我是来采购毛料的。”苏青荷为了缓解心虚和惊吓,径直坐在椅上,为自己倒了杯茶,一手捧着茶盏,一手刮着茶盖,小半张脸都被遮住了。

    段离筝一眼就看穿了她这强作镇定的小伎俩,但逢尴尬、心虚,她的绝招就是:喝茶。

    一别二十日不见,段离筝再见到苏青荷,心里其实像吃了蜂蜜蒸糕一样,有种又甜又暖的满足感,但想到方才她与殷守二人并肩散步,花前月下的身影,他心中又有股邪火直往上窜。

    他已命手下的人断了殷守店里的货源,按预想的那般把他逼走了京城,未料却是无心插柳,反倒让她二人在此碰面了,且方才殷守看她的神情,竟是还未死心么?

    段离筝垂下眼睫,按捺住内心的异动,平声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当时家中出了急事,走得匆忙,所以……”苏青荷不想与他解释太多关于小包子的事,模棱两可地答道。

    “我同你说过,我不想你有任何事欺瞒我,”嗓音低哑而隽永,段离筝抬眼,一瞬不瞬地看她,“你突然与点翠楼上掌盘,到底是为什么?”

    苏青荷咬咬唇,硬着头皮道:“同行之间,自然是为了利益。”

    段离筝彻底没了耐性,以她的性子,断不会仅仅为了利益银子,而去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并且赌上全部的家当。

    “苏青荷,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苏青荷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听不得威胁的倔脾气。一听他这话,苏青荷也有些火气和羞恼冒了出来。她简直太低估这段少爷的无耻度了,这人对她做了那种事,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同她说话?

    原以为他跑来是道歉的,结果自己太天真了,这人不仅没有丝毫愧疚感,反而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苏青荷把头撇向一边,气呼呼道:“这就是实话,我看点翠楼不顺眼很久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段离筝盯着她看了半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很好。”干脆地转身,转动轮椅,推开房门,径直而出。

    苏青荷把手中茶盏缓缓搁在桌面上,看着茶面上燃起的缥缈的雾,心里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从不会将弱处展示给别人看,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处理麻烦事,且她相信她可以承担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所以,当有人敲门,她下意识地想隐藏。

    苏青荷伸手摸了摸右眼处,感觉眼皮跳了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苏青荷心绪更加不宁了,难道这回她做错了吗?

    出了房间的段离筝,脸色黑如锅底。

    容书一见状便知,他二人定是不欢而散,识相地走上去跟在段离筝后面,没有多话。

    段离筝握着扶手的指节有些发紧,他从来没有如此厌恶他这双无法站立的腿,换做以前,早就把那个满嘴谎话的女人按在墙上惩罚她一通了,哪容得她那么嚣张。

    “去太守府。”段离筝漠然道。

    容书挠挠头,随口问:“这么晚了,去太守府做什么?”

    “商定明日义拍流程。”段离筝言简意赅地解释。

    这几年祭玉节义拍的事,不是一直交给李逡管家做的吗?容书暗自纳闷,到底识趣地没问出口,老实地推着轮椅,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