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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案首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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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街社学的崔世武老先生今儿一大早就起来了。

    不怪老先生心急,实在是今年参加县试的人中,就他们学里下场的最多,足足十九个。

    说道这种情形,老先生未免有些愧疚,实在是今年下场的人数这么多,委实和陈家有关——

    因着陈家的织坊,并一系列善举,无疑令得临河县百姓日子好过多了,才使得这几年来,能供得起孩子读书的人家越来越多。

    而相较于学生参差不齐的义学,社学的学习环境无疑更好些。但凡家里能过得去的,出于不想耽误孩子的心理,一般会把孩子送到社学私塾中来。这一点来说,自己所任教的后街社学无疑沾光最多。

    而自己却拒绝了陈家想要陈公子和自己学生一同投考的提议,原因无他,一则老先生以为,自己精力有限,这么多学生要下场,哪个不得自己亲自从旁指导?虽则陈家地位非常,老先生自诩也做不出丢下其他学生,只围着陈毓转的事。

    二则,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李毅可在自己学中。

    这么些年了,但凡临河县的老人,哪个不知道李陈两家的恩怨情仇?要是这两人凑到一堆儿,老先生真怕会闹出来什么事来。

    你说一个是陈家公子,一个是得意门生,怕是伤了谁,都会让自己悔断肠子——

    陈家大老爷眼下依旧这一个儿子罢了,定是爱的如珠如玉;而李毅的水平,老先生自觉是最有希望得案首的。

    一辈子能教出个案首学生,怎么着也算是一大骄傲不是?即便对方是陈家公子,可心理上,老先生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得意门生,无论如何也不想伤着李毅了。

    也因此,愧疚是愧疚,可即便眼下陈家再有人来问,老先生相信自己依旧会拒绝。

    起身后稍加洗漱,又用了粥饭,崔世武便提了盏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县衙而去。

    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哪知道到了县衙外才发现,已经有人在那里站着了。

    看对方缩手缩头还不住跺脚的模样,老先生心知这人八成是早就来了。不由暗暗纳罕,心说这是谁家学生,怎么来的这般早?

    待走近了才发现,哎哟嘿,还是老熟人,这不是德馨义学的杨秋林吗?

    这老家伙抽什么疯?自己也就罢了,下场的学生都很有几分本事,尤其是还有个有望拿案首的李毅,这么激动也在情理之中。

    而德馨学里也就那么几个学生来应考,甚至有一个还是陈家送去凑数的,也值当的这么激动?

    而且自己可听说,自打陈毓回来,这老家伙就见天的往陈家跑,都是一大早去了,天黑时才离开,亏自己平日里还以为,两人虽是有些不对盘,可这老杨倒也算安贫乐道的君子,这会儿瞧着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毕竟,要不是为了抱陈家的大腿,得些好处,这老家伙会对一个来充数的富家子那般殷勤?

    “崔兄早。”杨秋林笑眯眯的道。这般和气的样子,弄得对面的崔世武一阵心惊肉跳,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老家伙不应该鼻孔朝天的冷哼一声吗,这么突然改变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杨秋林哪里瞧不出崔世武眉眼中的得意和嘲笑?却是难得的一点儿没动气——

    这会儿较劲有什么意思啊,等考试结果出来了,那才好看呢。

    让这老家伙狗眼看人低!自己就说嘛,堂堂举人老爷家的公子,怎么会大老远跑回来,只为了练练手罢了?

    这几日里自己几乎整天蹲在陈家,算是真正开了眼界,见识了什么叫天才。

    那样的字,那样的文章……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抱着指教的心思,到得最后,自己和陈家二叔两个秀才就纯碎完全是为了欣赏了。

    这几日已是和陈毓说好了,待他考完,就把这些天练习写出来的时文并一些字留到义学中,到时候光是这一点,就不怕没有贫寒人家天资聪颖的学生被吸引过来……

    一想到得天下英才而育之的太过美妙的情景,竟是令得老先生兴奋的怎么也睡不着,半夜时分,就一个人跑到县衙外遛弯了。

    “杨兄果然勤勉。”定了定神,崔世武哂道,“想来令高足此次必定能够得偿所愿、榜上有名了。”

    据说临河县今年要下场的足有一百多人,按照县里历来十几取一的比例,能过关的也就十多个罢了。至于杨秋林的所在的义学,十有八、九,是会抱个大鸭蛋回去的。

    “托您吉言。”杨秋林好像完全没听出来崔世武话中揶揄,依旧是好脾气的一拱手。

    接下来两人也没时间打嘴仗了,因为远远的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应该是有起早的学生过来了。

    陈家这会儿也正忙活着。陈毓要下场,可是事关阖府的大事。

    最先爬起来的是陈正德,然后就是陈清文。

    两人一遍遍的检查着陈毓要带的东西,唯恐有什么疏漏。沈氏也早早的把准备好的几套夹衣并鞋子送过来,这些鞋袜并衣服全是沈氏不假人手自己一针一线纳出来的,针脚够密实,也够保暖。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陈清文这才起身,准备去叫陈毓起床,哪知推开门,就遇见了着一身劲装从外面进来的陈毓,瞧这模样,应该是练拳回来了。

    忙接出去,蹙眉道:

    “今天就要下场了,怎么不多睡会儿,也好养足精神。”

    “让二叔和二婶担心了,不过我精神好着呢。”陈毓接过沈氏递来的毛巾,边擦汗边道。刚练过功的缘故,陈毓小脸儿红扑扑的,越发显得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就是。”瞧见自家孙儿英俊不凡的模样,陈正德越开越满意,真是那儿那儿瞧着都顺眼,“就我孙子这样的,县太爷糊涂了才会不取中!”

    一句话说的陈毓眉眼弯弯,让陈清文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也是,就自己侄儿的才华,别说考秀才,就是考举人说不好都能成。

    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都这个时辰了,毓哥儿快去换衣服。”

    又转身对沈氏道:

    “赶紧的,把准备好的饭食端上来。”

    陈毓进去,随手从众多衣物中拿了一件绣着翠竹的天青色袍子换上——因着常年习武,陈毓这一世身体可是好的紧,别说这样的初春天气,就是朔九寒冬,一件棉袍也就足矣。

    二婶给准备了这么多衣服,委实用不上。却也明白这是长辈的爱护,心底也是泛起一阵暖意。

    陈清文没想到,陈毓动作这么快,待瞧见陈毓身上衣物,登时一脸的不赞同:

    “这穿的也太单薄了吧?县衙不比在府里,虽则有考棚,却也是颇为破旧,四面透风,穿的单薄了,真冻得很了,怕是笔都拿不稳,凭你再如何满腹经纶,又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

    为防止作弊,历来下场时都只准着单衣。还记得当年自己可是足足穿了六层!即便如此,还是被冻得手脚乌青。

    便是一向孙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陈正德这会儿也站到了儿子一边,两人好歹逼着陈毓又加了一套单衣——

    若非陈毓坚持,两人的模样真是恨不得把沈氏准备的衣物全给陈毓套上去。

    待吃完饭后,好不容易说服祖父和叔叔留在家中,陈毓便和喜子一块儿往县衙去了。

    却不知侯在县衙外的杨老先生早急的什么似的——眼瞧着要下场的学生都到齐了,怎么陈毓还不来呢?

    莫不是睡过头了?还是吃坏了肚子起不来了?

    可也不能啊,陈家可是出过俩秀才了,怎么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啊。竟是急的不住原地转圈。

    旁边的崔世武刚刚又抓紧指导了李毅一些考场规则,一转头,正好瞧见热锅上蚂蚁似的杨秋林,心里顿时无比舒爽——

    就知道那陈家公子也就是个凑数的,说不好,怕真是下场了会出丑,索性找个借口放弃了也不一定。

    也就德馨义学这样根本没一个好苗子的地方,还真把一个做事不经大脑的富家子当成救命稻草了。

    当下笑着冲杨秋林道:

    “杨兄的高足还没到吗?这富家子吗,就是娇贵了些——”

    话未说完,不由一顿,神情更是随之一凝。

    却是正对着县衙的街道那头,第一缕曙光正如利剑一般划破黑夜的阴霾,同一时间,一个劲拔如翠竹的少年出现在长街之上。

    少年皮肤白皙,眉若墨裁,斜飞入鬓,深邃的眸子中似是融入点点沁凉的光华,轮转间,又似是万千星光聚拢其中,这般风华仪表,令得所有人一瞬间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哎哟喂,陈毓,你可算来了——”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杨秋林,看到陈毓出现的那一刻,老先生差点儿喜极而泣,忙忙的就接了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崔世武明显就怔了一下,心里暗暗讶异——这少年竟然就是陈家那位少爷吗?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这般相貌,怕是放眼整个大周朝,也是顶尖的。

    就只不要是个绣花枕头才好。

    又想到对方这般姗姗来迟,不觉摇头——这样的富家子弟自己也见识过,最是吃不得半点儿苦,可不比乃父当年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劲头。就如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还是一时半刻不肯早起……

    这般想着,深觉自己之前拒绝陈毓入自己学中投考的作为再正确不过,也就只有杨秋林那样抓瞎的,才会随随便便碰到个人就当宝。

    正自好笑,偏头间就瞧见李毅,正神情复杂的瞧着越走越近的陈毓,唯恐李毅会被陈毓的到来影响了发挥,崔世武抬手在李毅的肩上轻轻拍了下:

    “马上就要入场了,这可是你人生路上最重要的第一步,切记心思要稳,除了下场,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李毅收回视线,不觉攥紧了拳头,虽然瞧着对面少年别扭不已,却也不得不承认,怕是这一生,都不见得还能见到这般璀璨的人物,如果说陈毓是一颗珍珠,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竟是一霎间就成了死鱼眼睛——

    这样的念头让李毅挫败之余,更有些不甘。

    毕竟,陈毓的爹虽然是举人,自己老爹却是更加出色的进士。

    不管是因为世仇,还是少年人的好胜心理,李毅都更加坚定了夺得案首的决心,不但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昭告李家的存在。让临河县人明白,陈家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而李家也并非就没有了出头之日……

    “哐当”一声响,彻底打破了外面的岑寂,却是临河县衙朱红色的大门轰然洞开,一排皂衣衙差旋即走了出来,在到了门外时一分为二,一个个沉肃着脸审视众位考生,却是进场的时间到了。

    在场诸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人们再顾不得瞧陈毓,一起往县衙门口涌去。又在衙役的指挥下,排成长长的两排,然后专人引导下,分别从南北两个入口处鱼贯而入。

    打乱发髻,除掉鞋袜,又确认了衣服并食篮里并没有夹带,在场诸生终于得以依次入场。陈毓的座位正在右边略靠后的位置,想要抬头看一下周围的环境,却正巧对上两束明显有些怪异的视线,可不正是李毅,竟然就坐在陈毓左前方。

    两人视线相撞的一瞬间,陈毓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李毅却明显有些仓皇,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不过一个比自己还小着几岁的少年罢了,怎么那眼神有如此之威慑力?

    好在试卷很快发了下来,想到下场时先生的嘱咐,李毅的心终于逐渐平静下来,开始一道道看题,粗略看完,顿时心里大定,虽有个别懵懂之处,绝大部分是自己之前背熟了的。

    心情放松之下,提笔作答。一直到最后的时文,竟是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待得文章写完,李毅愈发轻松,许是被陈毓出色的外表刺激到,自觉时文写得竟是远超平时。

    除了卷中一句话出的实在太过偏僻,竟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具体出处外,整张卷子简直堪称完美。

    不愿做那等胡编滥造之举,李毅便也作罢。又检查了一遍试卷,瞧着再无疏漏的地方,这才放下笔,耳听着周围沙沙若蚕食桑叶的写字声,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

    尤其注意了下左后方,脸上喜意明显更甚——方才全神贯注答题并没有察觉,这会儿仔细倾听才发现,陈毓的位置竟是意外的安静。这是,早就停笔了?

    心情大好之余更是有些懊恼,自己果然心性不稳,不然,方才怎么会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惊得大失常态?

    却也深信,方才被陈毓震撼到果然是错觉罢了,以后再如何瞧见陈毓的煌煌威势,也能识破对方不过装逼罢了,而不是,自身的底蕴。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以为试卷已是再无可更改之处,李毅终于起身,朝主考案前而去。

    随着李毅的起身,前后左右又有七八个人跟着站起,李毅分神看了一眼,眼底笑意更浓——除了有两个是自己学里成绩优异的同窗之外,足足有四个竟是德馨义学里的学子,其中,还包括了陈毓。

    虽然不知道陈毓如何,其余几个德馨义学里的,却还算是熟悉,虽也算义学里成绩顶顶好的,可和自家社学比起来,却是连最末等的都不如。

    再加上对方脸上明显的懊恼之色……

    待注意到陈毓的脸色,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实在是即便这个时候,少年竟不但没有丝毫狼狈羞愧,反而依旧自得的紧,便是脚步也依旧不紧不慢,和之前出现在长街上光芒万丈时的频率都没有半点不同。

    众考生依次交上试卷,因试场规矩,交卷的考生每超过十个才可以放出一批,眼下只有九个人,几人只得依旧回到自己座位处。

    除了十来个成年人,并三四个头发花白的老翁神情不屑外,其余考生脸上纷纷露出些艳羡之色。而主考官那边,方才出去小解的县令肖正一回来便瞧见摆在书案上的数张试卷,眼睛不由一亮,今年倒是不比往年,不过这个时辰,就有这么多学生交了卷子。

    要是自己治下能出一大才,课考时也是一大亮点不是?

    拿起试卷一张张翻看了起来,瞧了几张,嘴里不由有些发苦——还以为是奇才呢,弄了半天却是草包,瞧这满纸涂鸦,写得当真是一塌糊涂。

    随着肖正的脸色沉了下来,李毅的心也一下提起,却见肖正手忽然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惊“咦”,脸上神情诧异莫名,待附身仔细看了整张卷子,脸上笑容更是一点点漾开,神情更是赞赏不已——

    要知道县令大人可是进士出身,能得他这般欣赏的卷子必是做的花团锦簇一般。

    这张卷子,肖大人竟是足足看了盏茶时间,才意犹未尽的放下,脸上神情竟是有些莫名遗憾——

    实在是就这么大点儿功夫,自己竟错过了如此出类拔萃的一个天才。

    书法之玄妙、时文之老到,让肖县令认定对方许是数旬老翁,所谓十年磨一剑,多年辛苦,才会有今日之一鸣惊人。

    而这样的人才竟是在自己第一次主持县试时出现,可不是一个大大的吉兆?

    又接着翻了其他几篇,虽是也不乏写得不错的卷子,可是有了之前那张做比,其余卷子落在肖正眼中,就全是乏善可陈了。完全翻完卷子,肖正心里已是有了底,不但临河县案首已定,便是之后府试院试的案首也应该非此名考生莫属!

    随着肖县令神情的变幻莫名,李毅心情也跟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终于在县令全然无法抑制的喜悦时,完全被兴奋的情绪占据——虽说没有十成把握,李毅依旧确定,那张令县尊大人喜笑颜开的卷子九成九是自己的。

    毕竟,其余数人除了陈毓之外,余下数人根本不可能强过自己。而陈毓的水平,先生也好,自己也罢,早已心知肚明,说句好听的是下场练练手,以期将来取得佳绩,说句不好听的纯粹就是滥竽充数。

    心神不宁间,又有人起身交卷,人数凑够了十人,官差示意可以开栅放人。

    李毅勉强抑制激动的心情站起身形,和方才一块儿交卷的数名少年一块儿往外而去。路过主考案前时,果见肖正抬起头来,凝神往这边瞧来。

    李毅深吸了口气,抬头挺胸,努力做出沉稳的模样。肖正的眼神果然顿了一下,神情间很是满意。

    后面跟着的正是陈毓,肖正眼睛顿时一亮,实在是昔日里在京城也就罢了,临河县这般偏远之地,也能瞧见这般芝兰玉树的少年人,委实让人觉得养眼的紧。

    只肖正心里却并不以为少年就会是之前瞧见的那张绝佳卷子的主人,毕竟年龄在那儿儿放着呢,怎么也不可能啊。

    哪想到到得最后一名少年起身,都没有自己认定的白发老翁。

    肖正终于无比惊悚的意识到一件事,那张卷子的主人就在方才经过的数名少年之间。

    原来自己竟是看走了眼!方才那张让自己惊艳不已的卷子主人竟分明就是方才少年中的一个。

    倒不知临河县竟是如此藏龙卧虎之地……

    “什么?”侍立的师爷愣了一下,忙看向上官。

    肖正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震惊之下,竟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瞧见师爷还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兀自开怀的点了下头,低声道:

    “咱们临河县钟灵毓秀,怕是小三元的天才神童,就要出在咱们临河县了!”

    师爷一下瞪大了眼睛——虽然相处时日不多,却也知道自家这东翁最是个恃才傲物的,该是何等让人*的卷子,才能得他如此嘉奖?

    正好经过书案的少年无疑听到了县太爷这一考语,激动之下,猛一踉跄,好险没摔倒。

    待一行人走出栅门,在外等待的师长、家人并小厮一并围拢了过来,虽是之前嘱咐过家人不要来接,陈毓一出门还是瞧见了祖父二叔并喜子几人。旁边还有个引颈期盼的杨老先生。

    看到陈毓是第一批出来的人,陈清文提着的心果然放了下来,刚要上前问候,便听见社学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声,却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少年,正向崔世武转述方才听来的县太爷的话,令得在场所有人顿时激动不已。

    “好,好啊。”崔世武拍着李毅的肩,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我就说此子绝非凡人,今日看来,还真是被老夫料着了。”

    这般说着,瞧向杨秋林的眼神不免更加得意:

    “杨兄,今日可有空闲,咱们待会儿喝一杯?”

    杨秋林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对方高兴什么,立时开心的合不拢嘴:

    “好啊,崔老夫子你说个时间,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虽是笃信陈毓必中,太过期望之下,免不了还是有些患得患失。社学里的传言无疑让杨秋林吃了个定心丸。

    至于崔世武的得意,这个时候自然没必要做意气之争,等榜单公布,不怕他不哭!

    崔世武:……

    这老家伙莫非是被刺激的过头了?

    而随着社学里人的宣扬,李毅会得案首的消息也很快传回府中。

    阮氏开心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转而回房拿起已是被扎的千疮百孔的小人儿,继续卖力的扎了起来——

    难说毅哥儿考的这般好成绩,陈家那个小兔崽子却一无是处,不正是自己日夜不停扎小人儿的功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