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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皮里阳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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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些人忽地发狂,我们本来也有所准备,请你师父来,本也是想着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他从前见得最多。他这人认真,肯派你来,想必你本事和他也差不多,你看出其中的关键了吗?”

    金铃道:“同那两个砍不中的人有关。”

    银锁在金铃腿上趴着,脸埋在她的大腿和小腹之间,只觉得这种在人前亲密的行为又大胆又刺激,直想蹦起来亲她,给金铃察觉到她蠢蠢欲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对了,那是什么妖法,我从未见过,吓得我差点被人砍了一刀。”

    金铃道:“我觉得……是黑萨满的巫术。小胡儿,你怎么说?”

    银锁的声音闷闷地传上来:“不敢肯定,不过多半是的啦……这伙羯人是暗尊信徒,可能萨满巫术以外还有暗尊的法术。”

    肖大当家愣了一愣,“暗尊?暗尊是什么?”

    金铃只得解释道:“羯人当年西来,全族都信奉‘胡天’。”

    “噢,有所耳闻。”

    “‘胡天’是他们教中最大的神,象征光明,被叫做‘明尊’。”

    “那么‘暗尊’就是明尊的对面,象征‘黑暗’?”

    金铃点头道:“不错。这教派在西域十分流行,信众越往西越多,故而羯族人信奉‘胡天’,原是平常事。”

    “不错,是这样。可这些人我们怎么对付?”

    “方才我和她……”她指了指银锁,“正要杀一个人,却给人遁走了。那人必有古怪。”

    银锁又道:“定然是他了——藏得倒好。他撒了一把药粉,说了几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这些羯人就变得力大无穷——肖大当家,你是怎么混进这些人里面的,难道你就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肖大当家笑道:“你这小娘子真机灵,我能混进去,全是因为我一张脸,人人都觉得我眼熟,只是想不起是谁罢了。”

    金铃心下咂舌:竟然有人有如此特异的本事。

    他续道:“我本来混进去做了个马夫,他们说话我不太懂,是以消息少的可怜,只起和金大帅的消息相互印证的作用。”

    “大当家好胆量。”

    肖大当家又笑了笑,“过奖过奖。我在那营中混着,把他们能加在吃的东西里的玩意儿都顺了一点过来。”

    他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油纸包,鼓囊囊的还不小,道:“可能有的是调料,你莫怪我……我看他们往喝的水里加一种粉末,本以为是那东西,但又想万一羯人跟我们一样,喜好喝茶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就类似茶粉怎么办?是以我一个都没放过。你带回去给辋川君,我在这边等你们的消息。”

    金铃收下了这油纸包,道:“多谢大当家相助,金铃定当转交家师。只是我还有一问。”

    “请说。”

    银锁适时插嘴:“跟着我们干什么——”

    肖大当家又笑起来,“探探你的来历。”

    她忽地坐起来,眼睛里豆大的泪珠滚啊滚啊让人瞧着好不心疼,眼角绯红,微微带着一点鼻音道:“我跟着爹妈进关做生意,给人半道里劫财卖到鄂州也就罢了,有一天又让人从爹娘身边抓走关在笼子里,饿了好多天挨了好多打不说,还赤身*地叫人挑挑拣拣……好不容易遇见少主待我好,你们却又怀疑我的来历,疑心少主是奸细——就算我的来历有问题,那也是打我的人骂我的人有问题,跟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金铃听她满嘴跑马地胡说八道,险些忍不住笑起来,但演戏还是要陪她演,只得将她揽回怀中,银锁顺势抱住她,金铃觉得这人蹬鼻子上脸实在是太过分了,低声喝道:“手。”

    银锁悻悻垂下一只手来。

    肖大当家显见对女人没什么办法,连忙四下求助,但谁看见他的眼神都躲开去,连陈七寸都先明哲保身,一代当主,让银锁胡搅蛮缠一番之后,站在原地左右不是,进退不得。

    金铃只觉银锁太过分了,把她的手按回水中,道:“她还是个小孩,大当家莫和她计较。”

    银锁说的道理当然都对,南人劫掠北人为奴,北人劫掠南人为婢,这些人又有什么过错呢?

    金铃又道:“若她来历不明,师父自然会头一个出来要她的命。大当家既然信我师父,就不必多操心了。”

    她的意思已相当明确,让莲花渡的人收敛一点,不要来管他们乌山的闲事。莲花渡名满天下,漕运帮派多有归附,其中三教九流者多,难免就喜欢多管点江湖上的闲事。金铃知晓他们急公好义,只不过管别人可以,管乌山则不行,管银锁更不行。

    银锁心满意足地窝在她身边,肖大当家摸了摸鼻子,抢了人家一块扁担到船舷边上坐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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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铃得了建业大乱的消息,一时呆愣,过了一会儿便回复正常,照例留在长安整备,吃饭睡觉。银锁却能感觉出她很不对劲,但此番与之前又不同,银锁分明觉得她目下像是崖边积雪,只要有一点响动,就会全部崩落。

    她也只得由着金铃。

    若要银锁说金铃是个怎样的人,她定然会脱口而出是天下最好的人。

    然而若要她摸着心口说,她又得承认金铃有时是个极冷情的人。

    譬如北上这么久,她唯一念过的人不过就是向碎玉一人,寒儿莲儿是金铃手下侍女,随侍她左右十年了,可两人唯一一次说起她们,还是银锁讲起上庸旧事时顺带提起的。

    又譬如她杀起人来,就像是割草割麦一般,不问出身,不问来历,不问有罪无罪,只问是不是敌人。好像她根本不曾有怜悯不忍这等情感,好像冰心凝神当真可以让人变得毫无感情。

    她平素颇重义气,谁对她有恩惠,她全都记在心上,可以为了义父义母保护萧荀,可以为了萧荀的安危杀人,但也可以为了银锁,而把萧荀当弃卒。

    对……她练了冰心凝神,又练了焚心诀,难道还会这样心绪不宁?银锁躺在床上看着金铃在屋中走来走去,一件一件摊开自己的行李,然后拨散了头发。

    银锁等着金铃来自投罗网,好想些办法来安抚她,可她在下面走来走去,银锁却一点也不敢催她。

    金铃终于望向她自己的床铺,见了她,像是十分惊讶,“你怎么不回你自己房间睡?”

    银锁叹了口气,道:“这已经到了长安了,过了子午谷,上了船,到得襄阳,就该你回你的乌山,我回我的义阳。你竟然问我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

    “银锁……”

    银锁掀开被子,拍拍床铺,道:“大师姐,快来睡。”

    金铃想了一下,走到床边,顺从地窝进她怀里,闷声道:“小胡儿……”

    银锁叹了口气,“大师姐,这其实是我的房间,你还记得吗?”

    金铃道:“我当然记得,你记得我说过你不论到哪里,在床头摆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吗?我怎会忘了这里是你的住处……”

    “大师姐……”

    金铃抬起头来,微笑道:“而且这里到处都是你的味道,你自己闻不出来吗?”

    “大师姐。”

    金铃顿住,俄而轻轻嗯了一声。

    “你心里着急,是不是?”

    金铃轻轻点头。

    银锁叹气道:“大师姐,你的冰心凝神,你的焚心诀都练到哪里去了?还有你教我的那些镇心理气的法门,又是管什么用的?”

    金铃低声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怎能不担心呢?纵然情绪克制住了……”

    银锁笑道:“大师姐莫担心,马已经备好了,是日行八百里的快马,从此处去旬阳,不过三四日。到旬阳换船,这等涨水的时节,最利顺流而下,又只要两三日便到襄阳,襄阳去义阳乌山均不过三百里,大师姐还担心什么呢?”

    金铃深深叹了口气,抬头道:“你可知……我最担心的便是,见到师父之后,我二人立刻便要为敌吗?”

    银锁见她如此模样,便是已敞开了心胸,那种即刻便要崩裂的感觉已经消失,叫她放心不少,是以笑着安慰道:“大师姐放心,我定会想到主意的,只要你不死脑筋要我命便成。”

    金铃又埋进她胸前,笑道:“不是说好了,等你便成负心人再杀吗?”

    银锁重重点头,紧了紧手臂:“大师姐可要说话算话,高抬贵手,饶我一命。余下的事情,就让我来替你想吧……你好好睡,睡饱吃好,才能早日夺回乌山。”

    金铃深深叹息,已不知是何时开始,只要搂住这胡儿,便觉得莫名安心。

    而银锁在她怀中,源源不绝地散发着温暖。

    东边天上那个红红的太阳,每日每日照常地升起,金铃今日一醒,便看见东天青黄色的光,她叹了口气,不由得抱紧了银锁,银锁哼了一声,迷迷糊糊道:“大师姐,你醒了?”

    金铃笑道:“醒了,太阳出来了,我们该出发了。”

    银锁虽然答应,却更用力地将她箍在怀中,闷声道:“舍不得起床。”

    “干什么舍不得?”

    银锁撅嘴道:“入长安之前,走一千里都不一定能碰到一个人,那时真感觉身在光明之国,如今越往关内走,越觉得入了凡尘俗世,不得不顾及旁人,不由得束手束脚,一点也不开心……早知如此就把你拐去极西之地,再也不回来了……”

    金铃捏了一把她的鼻子,取笑道:“如今你后悔无门,还是放弃挣扎,起床吧。”

    银锁扭了扭,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起来准备出发。

    天空极其澄澈,蓝得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