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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传说中的张天师

    “咳咳,你给我喝的什么?呸呸呸!”被一碗特制解毒剂强行灌了俩口之后,牛家小哥豁然睁开眼睛,咳嗽醒了,满嘴清凉味道。

    “孟婆汤!”姜教头见他没事,碗中解毒/药水剩了多半碗,心情变好,开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牛家小哥半坐起来,手肘撑地,头脑尚未清醒,眨巴眨巴眼,满脸茫然痴呆,显然没明白现状。

    “口水!”程凛露出个三分薄凉,三分幸灾乐祸,外加三分鄙视的笑容,伸出手去,做出要拉牛家小哥的姿态。纤细修长的手掌,手心朝上,微微有些颤抖,手的主人在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是的,惶恐,开始不觉如何,厮杀中不觉如何,可现在程凛心中怕得要死,后悔得要死。不是怕杀人,怕的是朋友出事!现在,朋友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杀人!古往今来,看到恶徒行凶,见义勇为者弄死穷凶极恶之人,那是大快人心,痛快万分的事!谁会真正心生愧疚?心中无愧,胆气生!程凛眼中,这些反周复唐之人其实就是一群反社会的渣渣儿!弄死他们心中毫无压力可言!顶多有点恶心。

    “哈哈哈!”姜教头却联想到这药丸子从何处得来,只觉程凛能在第一次杀人后,还能谈笑自如,不愧将门虎子,放声大笑起来。

    牛家小哥拉起程凛的手,就劲儿站了起来,一没想明白程凛所说的,二没琢磨懂姜教头到底笑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去折腾死胖子。

    “老哥哥莫笑,能不能借着送信回京的时候,顺便帮兄弟带个口信。”程凛后怕了,一曲南山临走之前,哀怨仇恨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多大点事儿!老弟尽管说来。”成功救下西夏王子,彰显国威,功劳大大的,姜教头心情大好,别说程凛只是要捎个口信,就是现在结拜个兄弟什么的,都没问题啊!

    “程某这次杀了李唐余孽几人,深恐殃及家人。烦劳老哥哥带信,请家里小心防范即可。”程凛苦笑起来,颇为无奈。若是李唐余孽手中没这么厉害迷药,程凛都不会多说。家里的女将们都是彪悍主儿,就这么点反贼想到家里闹事,分分钟就弄死他们,老太君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生死符,中了就真的等于身陷生死诅咒,痒起来撕碎灵魂,深入骨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曲南山要真在反贼当中甚为重要的话,势必还要回来寻自己找破解的法儿。不怕他们正面找来,就怕他们玩迂回,不可不防!

    “包在老哥哥身上,不光话给老弟你带到。奉天府尹廖坤还是要给老哥哥几分薄面的!”姜教头混迹京城几十年,闻言大包大揽。

    程凛闻言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午后,勤政殿。

    “圣上,唐玉一系的反贼妄图行刺西夏元昊,所幸姜将军在,事情并未闹大。”暗处,有人跪地,头压得极低,头帘垂下,怎么都看不清他面庞。

    “唐玉都被孤收在天牢中,居然还能兴风作浪?”景宗坐在椅上,双目微合,闻言勾起唇角,睁开眼睛,晓有兴趣道。

    “据说是程公子几人在赌坊中设局时,刚把西夏第一勇士打伤,这伙反贼便趁虚而入,用迷药企图趁乱杀人,不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铩羽而归。”那人语调平稳,毫无起伏,就事论事,一点感情都不掺杂其中。

    “本想多留他们几日,现在看来,还是早些铲除吧。”景宗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龙书案,发出细微而杂乱的声响。

    “可圣上您之前不是还利用逆贼唐玉的名头给……”给党项人设局几个字生生被那人吞回了肚子,没敢深讲。

    “唐玉去西夏混迹了几年,独独看重元昊,可想而知,这人必有不同凡响之处。他不知唐玉深陷囫囵,又曾尊其为师,锦囊计,何尝不是计中计?只是唐玉的余党出来搅局,早些扼杀吧。”景宗换了个姿势,似是累了,冲着那人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臣,告退。”那人向后退去,正要没入暗处。

    “等下,你观程凛几人可用否?”景宗忽而正襟危坐,盯着那人沉声问道。

    “圣上慧眼独具。”那人答得毫无迟疑,却是官样文章。

    “恩,另外,记得务必早些寻到张天师,退下吧。”

    做君王累,想做千古圣明的君主更累,景宗年少,心怀大志,想让大周在自己手中盛世太平,更想开疆拓土,开创不世之功。弱冠之前不碰女色,只因张天师耗费十年寿数,做出的预言,不,那甚至不算预言,只是告诫--“陛下真龙天子,紫薇降世。重武曲,盛世一甲子。切记切记,弱冠之前,莫近女色!”

    前面一句好懂,身为皇家唯一正统子嗣,自己不是真龙天子,还能有谁是真龙天子!重武曲,盛世一甲子。这句也通俗易懂,说的大概是有一位盖世武将,得之,帝王之幸,需要重用人家,自然能保证盛世太平六十年。至于是大周盛世太平六十年,还是身为君主的盛世太平六十年,在少年景宗眼中,其实是一样的。可问题是,弱冠之前,莫近女色到底所为何来呢?

    当年太后求教张天师多次,却被告知“天机不可泄露”。后来,兴许是老神仙一般的张天师被皇家逼迫得急了,闲云野鹤,云游四海去了,直到现在都行踪飘渺,无人知道他真正所在。

    龙虎山,张天师,金字招牌,他耗费寿数做出的预言,在大周哪个敢不信?尤其是当年大周开国皇帝还是泥腿子的时候,而立之年的张天师就凭借一双慧眼,道破天机--“此子不凡,必能化龙!”

    皇家的人信张天师,比世人更甚!以至于素来重视皇家血脉,重视开枝散叶的太后,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往景宗身边塞女人。张天师的话就是天机,万一因为女人的问题,动摇了大周的江山……这事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老赵家万世基业的!

    话说这武曲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程凛?思及此处,景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深呼吸,左右殿中无人,暂时不用注重自己的形象。

    难道是因为武曲会与自己有感情纠纷?景宗忽而想到趣处,捂嘴笑了起来,分外好看,自己可没龙阳之好!或者是未来自己会与武曲爱上同一个女人,以至于反目成仇?

    程凛力能举鼎,或许真是武曲降世也说不定。这么瘦弱的少年,清秀,真扮作女装,说不定比宁国还要漂亮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欺我!

    景宗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小邓子在殿外喊道:“宁国公主到。”

    “皇兄,我听说……”风风火火的宁国公主步履急促,转眼便到了景宗近前。后边小邓子一路小跑,追进来伺候,一边追一边喊:“殿下,殿下,慢点,小心脚下。”

    “宁国,你怎么过来了?”景宗好奇,见自家妹妹满脸委屈,呼吸急促,眼角含泪,不由怒道:“到底哪个欺负孤的皇妹?”

    “皇兄,京城这些世家太欺负人啦!”小公主听见景宗给自己撑腰,眼圈一红,掉下眼泪,泪珠顺着面颊留下,抽噎起来。

    “怎么回事?”宁国如此一说,景宗就更奇怪了,世家子骄横跋扈或许有,但是骄横跋扈到明目张胆欺负皇家公主,似乎不大可能。

    “他们家里尚未婚配的,都匆匆订了姻缘!”宁国公主霞飞双颊,扭捏起来,双手绞着衣角,脸气得鼓鼓囊囊的,嘴撅起来能栓头驴。

    “嗯?”景宗被妹妹逗乐了,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小邓子站在宁国身后,脸憋成了猪肝色,双手捂着嘴,生怕公主看见抽他。

    “哼!你们都是坏人,大坏蛋!本公主就那么洪水猛兽!让他们一听见我要择婿,就赶紧把自己摘出去?”宁国自允容貌不差,虽然她心中不喜世家子,可不喜欢是一回事,你们一听见本公主要择婿就和见鬼一般是几个意思?

    皇家公主的悲哀之一,尚公主的驸马不能担任朝中要职,只能担任散官。想在庙堂之上有所作为者,必然不愿意拿仕途去换“安逸”。驸马呢,当得没意思,上朝要跪皇上,回家要跪公主,搞不好上床之后,还得请人家在上面。想去外面偷偷鱼腥儿,都得小心翼翼的,没一点男主人的舒爽感。除了真心甘情愿吃软饭的小白脸,大周短短的建国史上,还真没人愿意当驸马。

    “孤的妹妹,大周的宁国公主,身份尊贵,能配上的自然是盖世英雄。宁国,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何必介怀他们?”景宗柔声劝慰道。做了皇帝,也不是事事顺心的。人家联姻,自己总不能下旨,宁国择婿期间,天下人不得谈婚论嫁吧!真那样,就等着被暗中骂成殷纣吧。

    “那,那也不成!流言四起,多难听!”小公主恨恨道。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程凛把西夏第一勇士打得落花流水,想想党项人吃瘪,孤就开心啊。”景宗挑眉,把话题引到别处。

    “真的?程凛好厉害!皇兄,你要封他大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