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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托纳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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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年轻人抱着箱子已经盯着希瑞尔看很久,久到再迟钝的保镖都能觉察到异样。

    旅馆门口人来人往搬东西的不少挺嘈杂,这边黑色的车子一排,车旁立着些人,老板没发话就静等旅馆内收拾器械的同伴出来,全是身强体壮气势暗蓄的大汉,服装倒是没统一,姿态也很放松,但总有几个光眼神就透着股冷漠彪悍生人勿进的气质,引来些注视在所难免。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老板没进车里去啊!希瑞尔不喜欢热闹场合,厌恶他人长时间的注视,最好是有个隐蔽的阴影处叫他能待着,极少有例外,这回……老板居然在外面发呆?

    不,是沉思。

    偶有人撞眼看到希瑞尔,愣上一愣是必定的,走过去了视线还要躲躲闪闪再瞄几眼,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哪有像这小子一样大喇喇看得连目光都不转的。

    老大已经大半年没回来报到、保镖队中实际的第一把手不过前头还挂着副字的队长C,看了眼还在轻声交谈中的灰鹞等人,又瞥一瞥老板,对着手下摇摇头,警惕心却都是起了。

    在某一个领域待的时间太久,对某些人身上的味道就格外敏感,因为无论怎么伪装,只要是沾过人命,气质中便怎么也隐藏不了那股对生命的漠视与不以为然,道上人总把这叫做血腥味,永生相随再也洗不去的血腥。这年轻人看上去再天真纯良,落在他们眼中也是血淋淋的。

    而且,对方压根就没对此加以掩饰。用手的姿势,手指上的枪茧,展露无遗——擦用的还是双手枪!灰鹞随意看了眼,冲同伴比了个手势,又继续埋头交流。

    众保镖彼此看了看,点点头确定下,这位是混黑的。

    一条道上一种气质,黑白最显眼,在阴影世界浸透惯的,仍会保持着对生命基本的尊重,与普通人最相类,只是气息要更浑浊得多。这年轻人貌似是通透,看人却不带情感色彩,就好像与这世界之间隔了层薄膜般,看人与看花花草草毫无两样,毫无疑问,这种人一旦下起手来也越狠,根本不会去关心无关紧要之物的生存。

    探究一下眼神,不像是认识老板的,眼神里也只是透着单纯的好奇与赞叹,不过就是看得太用力了,这般凝神的注目连他同伴都有些看不过去——手上拎着的是只结结实实的工具箱,挨过来,然后两人开始交谈。

    “你在看什么?”这个男人比起那年轻人来说要高大得多,粗声粗气,头发自然卷,下巴上有道倾斜的伤口,刚结痂,大约是刮胡子留下的。

    “罗莉莎老说她喜欢利安德尔先生是因为先生长得好看,可他比先生还好看!”年轻人兴致勃勃强调,“我第一次看到有这样漂亮的人。”

    高大男人扫了一圈,很快就警惕得皱起眉:“快走,不是好惹的!上头吩咐的事还没做完,你想被退货么?”他抬起腿作势要踢过去的模样,年轻人耸耸肩,嘻嘻笑着跑掉,走进门的时候又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代号是Y的保镖眯着眼回转过来,低低念叨了一个词:“西西里”。

    那边的话隔太远听不太清,但他会唇语,偶有几个音节飘入耳中,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大致确定下来对方来历。周围同伴点点头表示认同。那两个人光服饰就十分有特色,那样复古经典的取色搭配,虽然也有流行,但毕竟不多,只两个同样这般选择的人站在一起,就有些异样了。大概也只有一直维持着古老传统的某些地界,仍会偏好这样的质感与特色。

    希瑞尔已经回过神,把视线从旅馆门口移回来,最后的几个保镖已经拎着箱子走出门。

    每到一个地方,临时装卸防窃听防监控设备甚至发射干扰信号等设备是必要的,本来以为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因此做得格外完善,现在紧急撤退,全部拆下来到底是要废点时间。

    车队发动,没多久就分了行道。灰鹞的人忙着查他吩咐的指令,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洛桑,几个保镖出发去机场,剩余的跟在希瑞尔身边,他还想去看看那个玫瑰园。

    希瑞尔闭着眼睛,神情冷肃。是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早上还好些了的,现在又糟糕了。

    哈曼大师先前与他说,有三股势力。前两者已经能确定是博朗曼与王室,那么最后一者,结合已知的信息,不用想,必然来自意大利。

    它扮演的角色同样也是清道夫,全力抹消所有的痕迹,但它是以何种身份出现的呢?它有什么理由来干涉这个事件?它这样滴水不漏得潜藏于暗处究竟是在防备着谁?

    希瑞尔固执得相信母亲与这些都没干系,哪怕在洛桑尼克疗养院中母亲曾与那股势力有未知的接触,希瑞尔都相信直接因素跟母亲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三位当事人就只剩下两位……问题也就是在这里,无论从哪方来看,猜测结论都有悖。

    父亲的身份特殊,作为一个政客,一位掌权的大贵族,跟境外势力有关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据哈曼兄弟的倾向来看,那势力似乎并不曾为恶,那么它究竟是在帮凶手,还是只出于什么目的要将这事埋葬?而那个女人……其实低调到希瑞尔完全不曾听闻她现今的消息,当然也可能是王室刻意抹消了所有新闻,以她的身份来看,跟三者势力都有关的可能性最大,但为什么同样想象不到她曾与意大利的某个势力有关?

    所以希瑞尔得查她。这是唯一活着的人,也是一切的初始与终极——洛桑尼克的主人,都灵所有的大家族,以及玛格丽特·温莎——三条线索,总有一点蛛丝马迹能叫他顺藤摸瓜抓出真相!

    清晨的玫瑰园很安静。一眼望去,外面的花地只有几个穿着统一装束的花农在剪摘花枝整理成束,预备着装车运到别处,远处的花房造型别致,不同种类的玫瑰柔软的藤蔓缠绕其上,花开正好,鲜艳娇妍,香气醉人。

    希瑞尔站在某个缠绕满玫瑰藤的花屋前,驻留了一会儿。很古朴的屋子,还是红砖砌垒而成,院墙外很多玫瑰都是黑色品种,底色为蓝居多。越过这花屋,就是玫瑰园内区,希瑞尔隐约能见着敏感度极强的金属网状架栏,很高的科技,终端所有的数据都能反馈回顶端模拟成像,连一只小虫子爬过都能显现在数据平台上,也极难跨越。

    “弗昂瑟,失败品种。”也即法语中“深”的意思。年长者掐了朵墨蓝的玫瑰,荆条很脆弱,连稀疏的刺都显得柔软,绽放的花卉落手便挺立不在,简直就是种具现化的快速凋谢,“原本该是冰海晕染色,可惜到最后一步基因链断裂……被称为德蒙的暗影玫瑰种类至今都没有培育成功。”

    “德蒙?”希瑞尔莫名得觉得这个词很奇怪,“为什么取名魔鬼?”

    “是精灵吧。”

    ……不都一个意思。

    老人弯腰,随手拣了个长颈瓶将掐下的玫瑰塞进去——动作看上去很粗鲁,塞花的时候显得却很小心——起身把半合的门拉大,希瑞尔眼前一亮,明明站在户外,竟觉得是里面的阳光铺天盖地涌出来。

    眯着眼睛打量,看到整个古朴砖屋的天顶也是半开放式的,因为独特的角度,阳光花纹老旧的玻璃折射出美丽璀璨的晕光,看上去格外明媚却不显得刺眼,屋里除了同样缠着花枝的白色圆桌圆椅外被各色植载填满,却因为格局的布置精妙,并不觉得拥挤。满满的玫瑰,茎枝粗壮笔直的灌木种玫瑰,盘旋缠绕在窗台支架上的藤蔓玫瑰,粉红柔软丛状的单瓣玫瑰,吊在顶上铺陈如茵的小种玫瑰,简直就像进入玫瑰的异界,别有洞天。

    希瑞尔的脚步却是顿了顿,不合时宜得闻到一股子咖啡味,然后发现墙角一扇木门,门色与墙面一致,藤蔓抓着把手,一眼很容易略过去。此刻门未完全合上,略开了一条缝,淡淡的咖啡香便是从这门缝中飘出。扭头看向导。

    老人面无表情:“隔间是我的卧房……刚才还有一位客人。”

    希瑞尔有那么瞬间的迟疑,但还是表示歉意得点了下头。西方世界非常重视私人环境,基本不会在没有主人邀请的情况下进入私人场所。问题是希瑞尔明明清楚这里哪都不对,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眼前这位老人也与真相有关的情况下,他的教养也不会允许他在主人没有解释.*的时候,探索其私密。他习惯谋定而后动,如今没有足够底气,还是不动声色得好。

    被引到椅子边坐下,老人粗鲁得抹开玫瑰藤,从嵌进墙中的橱柜中取出套透明水晶的茶具,用开水烫过一遍,抓了个特质的木盒子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格一格的,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置着干花干草一类的东西,倒了水开始调配花茶。

    花房的通气做得很好,即使被绽放的玫瑰环绕,也依然透着股清新气息,花香并未馥郁到甜腻。希瑞尔定了神,就开始仔细注视这位老人,意味未明。

    他知道他进不去内区,但也能大致想象那里面的模样。正如他所想,这地方是培育暗营玫瑰的基地,那么里面无非是类似劳伦斯所说的“暗骑士”“香晚夜”之类的黑色玫瑰品种。

    他原也没想着就此能探查出所有的真相。只是昨晚上睡得太心累,被那些黑色花卉纠缠得像是死过好几回,到现在都觉得有些魔怔,于是临行前再来看看缓一缓情绪,至于能那么轻易把保镖丢在花园口孤身进来,大概……是某种笃定,这地方的主人并不会伤害他。

    只要牵扯到这花种,一切就变得很诡异不是么。谜太多的时候,就如打散的线团,已经在大脑中纠结成团,他也只能凭借着那些莫名的直觉步步为营。

    想想,对方——那位不知名的主人——已经知晓他的到来,甚至再清楚不过他的来意。就算仍不知晓对方立场如何,但确实是没有表现出对他有什么不利的模样,对方只是将不欲他知晓的一切遮掩起来,以拒绝的姿态请他离开……希瑞尔一直努力摒弃自己的个人的感觉,以理智的态度看待问题,可这时候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股势力……会不会是站在他这一方的?

    这样一想,又出现了一个驳论。既然他只能猜测与这势力有关的当事人是那个女人,能容忍他的存在已是顶点,又如何会是他这一方。

    在温热的水中缓缓绽放的干花,在水晶器皿中更剔透盈美得犹如一幅画。

    希瑞尔定定注视良久,指腹在茶杯边摸索了一下,待老人把从烤箱中拿出的一大盘手指饼放在桌上并在对面椅子落座,他才无声叹了口气:“您……在这里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罢。”老人随口答。

    “二十多年前,这里便有了这样一个玫瑰园?”

    长者看着这个孩子,蓬乱的白褐色头发下面,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蓝得很浅却并不显得浑浊,然后慢慢地就笑起来:“二十多年前,玫瑰花刚开始在这个园子里生长,我为人所邀前来之时,那些玫瑰还是各色的,种类各异,习性不一,世界各地的珍惜玫瑰品种像杂草一样被粗暴得拼凑在一起,想来对任何一个爱花者来说都是场灾难……可要想到,在这园子里,再珍贵的花种都不值一文,只是作为暗影玫瑰的培养素材存在,糟蹋得多了也就没那么回事了……你看外面那些花大多千篇一律是么,无论什么花种,只要培养的方向定了,多代以后留存的就也就那么几个模样而已,真正的好花在外园是见不到的……那才是机密。”

    大清早的,阳光才正开始散发暖意,他像往日一样拎着花锄从垄道上走过,一眼就看到那片不育种边上立着个孩子,看似在发呆的模样——长得实在太好,那一晃眼他几乎以为见到的是某位黑色的神明……花灵也是神明……所以就把他捡了回来。而在这孩子问起“暗影玫瑰”这个词时,他陡然就有了某种了悟。

    希瑞尔迎着老人带有笑意的睿智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他已经敏锐得感觉到对面的长者这样温和的态度,似乎不像是对待陌生人时该有的。

    但是叫他问,您知道什么,您是什么身份,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您还能告诉我什么……他却说不出口。

    “尝尝,”老人把放着手指饼的盘子往他这边推了推,“刚烤好的。”

    希瑞尔毫无食欲,就算早餐也是食不知味,但还是礼貌得道谢拿起一个……然后尝到了烘烤过的面团松脆喷香的味道,蛋奶香味缭绕不散,有淡淡花蜜点缀其中,似乎还有薄荷的感觉。

    卖相着实简单粗暴的点心,却是出乎意料得合口味。

    他盯着指尖还余下一半的小饼干,抬头望对面的长者。

    老人笑得很开心。年逾古稀的老人,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头发与胡子皆是花白,只是面色红润,眼神清明,还是很强健的模样。

    “很好吃。”希瑞尔又道了声谢,把剩下半根饼干放进嘴巴。

    老人又推了推盘子,示意他自己取,自己也从另一边抓了一把,眯着眼笑呵呵吃起来。一时间花房里安静得只有窸窸窣窣啃饼干的声音。

    “以前我一直以为,越是稀有的花越是娇贵,但是在这里待得久了之后,才发现,有些花种,存在就是一场奇迹。”老人一边喝花茶一边感慨道,“黑玫瑰不稀有,这世上哪个玫瑰园里没有自己的培育配方,只是……寓意不好,喜欢的都是自己评赏,在外面出现得极少罢了。暗影玫瑰更是走了极端,它的主蓝本培育几乎是碰着偶然,千万种变数之中的偶然一种,大约,就是投入精力太大,尝试次数太多,神乎奇迹得,才有了它的存在,主蓝本演变出的种类相当多……多得超出了你的想象,亲眼见过才能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花种……可具备完整生命力能培育下一代的品种,比起已记录的种类,却要少上很多。”

    “有太多的奇妙品种,你亲眼见着它生长,见着它绽放,美到叫你不敢相信,然后就那么枯萎,就此消失再不复存在。”他放下杯子,看切割面独到的水晶器皿中已绽放的花苞,叹了口气,“想来偏爱到了极点,才能不惜耗费如此多的力量构造这个园子。其实花就是花,再稀有的品种也只是花,不过是有着某种独特的含义,才能叫它的主人如此偏爱。我看顾了那么多年的玫瑰,看那些疯狂的研究者一次又一次得试验、失败,试验、成功,也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老人笑了笑,“这就是我所知晓的。”

    他笑眯眯喝茶,又道:“你看着那些‘梦妖’,觉得好看吗?”

    “梦妖?”希瑞尔微怔。

    “因为是暗影玫瑰延伸的紫色系品种,所以实验室里都是以‘梦幻’为头取名的。它也是失败品种,某种意义上成功的失败品种,它无法自然繁殖,只开一季,季过就得死亡,但是基因图谱与培育配方已经被掌握,可以由实验室无数次创造,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某种意义上,也就是说要梦妖开花,便是注定保留它的基因缺陷。”

    老人停顿了一下,又问:“你觉得好看吗?”

    阳光,花香,状如仙境的花屋,苍老的声音讲述时带着略略的惆怅,将希瑞尔的思绪一时带入那股子氛围中,连询问自己的问题都有些茫然,所以有什么重物猛然砸到地上的声响,叫他蓦然一惊,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门还是那扇门,若不是细看便发现不了,只开了一条缝,这会儿注意到才发现咖啡的味道似乎又浓了一些,因为跟玫瑰花香的味道有些反冲,所以格外明显。刚才那声重物砸地的声音之后,里外都是一片静寂,什么声音都没有再发出。

    希瑞尔扭头看对面的老人,用眼神询问。

    老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干扰,丝毫未投以注意,甚至笑得更深了些,从眼神中就透着某种说不出的愉悦,又重复得,询问了一遍:“这样的花,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吗?

    “何必呢,”希瑞尔想了很久,诚实道,“玫瑰……也就是玫瑰而已。”

    折腾这么多何必。这样的偏执叫希瑞尔想起罗奈尔德,那个疯子,本能得就有些反感。可回答之后才觉得自己的答案偏题了,想了想,无法不承认:“好看。”最是神秘优雅不过,忽略几次收到暗影玫瑰的不愉快经历,他实是觉得这花美得能触动心魂。

    他曾走过深渊,一只脚踏进地狱又涉着黄泉的水而出,那纵横捭阖率众厮杀的记忆已然犹如幻梦,想来,如果那深渊里开出鲜花,便也该是这玫瑰的模样。但这样惊心动魄震撼神魂的刺激,在后来与死神并肩而行的漫长病痛中,早已淡褪成了苍白的画卷。那么漫长的时间过后,再看到这样的鲜花,依然会觉得美,却已离触动来得太遥远。

    “很好看。”希瑞尔说道,轻轻摇了摇头,“可是,越是到极致的东西越是靠近毁灭,当美以残酷的面目现身,纵然仍是美,已经叫人心生拒绝了。”

    希瑞尔说完下意识又望了望那扇门,这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得连方才的坠落声也像是幻觉。

    老人思索片刻,缓缓得点了点头:“你是这样想的么?……也确是如此。”

    花屋中一时间又沉默起来。希瑞尔盯着水晶杯子,慢慢得开始回想方才老人所说的话。想到他描述玫瑰的语言,想到他问自己的问题。骤然的,有种里面暗藏着什么的感觉。

    他不着痕迹得皱了皱眉。

    然后思绪在花屋的木门被一把推开、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闯进来时,蓦地中断。

    身材性感修长的女人穿着紧身的黑裙,外罩一件灰黄格子纹的女式西装,高耸的胸部大半露在外头,黑褐色的短发卷曲披肩,顾盼生辉的瞳色也极深,闯进来连头也不抬一跳一跳绕着那些缠绕的玫瑰藤与花盆走,因为一路奔过来的剧烈运动一边喘气一边着急嚷嚷:“死老头你怎么还没走,罗德加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再不滚回去老夫人就要被气死了!该死的这些破玫瑰——托纳雷特现在一片混乱,您真要眼睁睁看着……”

    她奋力踢着那些缠着她脚的藤蔓,某个时刻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盯着老人对面落座的客人,然后极缓慢极缓慢得眨了眨眼睛:“欸?”

    托纳……雷特?

    希瑞尔在短暂得停顿之后,慢慢站起来,对她微微颔首表示礼貌,然后转头看向老人:“谢谢您的招待,我该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10.4

    回来了……〒▽〒二号原本想更的,没找到感觉,原本大纲本本上划了杠杠要把蛇精病写出来的,但最后还是叫他待在里间偷听,最多泄愤得砸砸东西,因为想来想去,哪怕是披着马甲,只要是在这个场所出现,希瑞尔要扒掉他马甲就是分分秒的。于是还是叫他滚边儿去吧……至少他能笃定,希瑞尔就算知道门里有异样,也不会上前掀门。

    My demon的意思是,我的魔鬼。

    这称呼暗合了黑玫瑰花语,83章有个小剧场,众人眼中的主角,蛇精病就是这么称呼希瑞尔的。

    由此可见——我们的蛇精病从希瑞尔出生起就一直犯着病。

    而且demon这个词很有意思,英法共同词汇,发音上有所区别,魔鬼妖精鬼魂精灵什么的都可以称呼demon,所以那些黑玫瑰的名字就会显得非常的有趣。蛇精病的病态执着,很难好了的。

    啦啦啦~不必担心呦~赶脚接下来的剧情很快就会像脱肛的野马一样奔向不可知的黄/爆境地~妥妥的~!!总算要写到了,暗营的设定不是随便扯出来玩儿的,是时候了!做了那么久的铺垫终于要到向夕阳果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