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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表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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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助理捧着pad查行程安排,他正陪着慕宁悦在摄影棚,准备为新接的电视剧《职男职女》拍定妆照。

    男演员定妆比女演员快多了,换了一身衣服,慕宁悦穿着灰色涂鸦t恤与深色牛仔裤,头发稍微烫得蓬松,随意地用发蜡抓几下。他轻松闲适地走过来,在白助理身旁坐下。

    “……慕哥,剧务把拍摄进程发给我看了,啧,看来得努力压缩行程,否则无法如期消化所有通告。”白助理一脸苦恼。

    “哦,”慕宁悦面不改色,想了想,从脚边大运动包里抽出一柄东西塞给白助理:“帮我把周末空出半天,顺便,找找这个哪里能买到全新的,给我来一个……不,给我来两个。”

    “哈?”白助理完全状况外,手忙脚乱捧住pad点了几下,看清原定周末安排,他顿觉一阵无力:“可是周末原本安排了两天外景拍摄……”

    吐槽归吐槽,慕男神的意志不容违抗,白助理哀叹了半晌,举起腿上那柄东西,黑乎乎的还散发出一股奇怪味道,嗯?中间怎么有个空洞?白助理眨眨眼,再眨眨眼,透过那个不规则的破洞能看见起身朝导演走去的慕男神背影。

    真是峻挺如松啊……自带耀眼气场的男人……

    痴汉了自家男神两秒钟,白助理晃晃脑袋,摸下巴思考:手里这玩意儿看起来很眼熟,究竟是什么呢?

    作为一个感动中国好助理,白小哥立志要满足慕男神所有合理、不合理要求,既然男神喜欢,想多要几个,那就买买买!

    道具助理拖着布景板从后面路过,偏头多看了几眼,笑了起来。

    “那是一口烧烂的炒锅吗?哈哈哈哈,怎么黑成这样了?”

    哗啦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白助理背后熊熊燃烧的斗志瞬间熄灭。

    他慢动作僵硬地低头定睛一看——炒、锅?!

    再看我们笑容一派纯良明朗的某男神。

    “小慕啊,你愿意演出这个角色真是让我喜出望外,你放心,我已经让编剧想办法给你加戏份了,你就是收视的保障啊!”

    恰到好处地羞涩抿唇浅笑,慕宁悦略掩住嘴角,声音谦和醇厚:“导演您谬赞了,好好演戏本来就是演员本职工作。我还有很多要向诸多前辈请教学习的。”

    一席话让导演及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都面现欣慰。

    把白小哥看得咬牙切齿,暗自腹诽:你们都被他演技蒙蔽了,他根本表里不一啊!

    ******

    “……表里不一,装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不知道骗了多少男人……我看啊,报纸上的没一句真话,什么豪门婚姻,笑死人……上次我陪瑞鼎集团的副总去参加银行ssvip贵宾晚宴,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姓霍的,不是高管吗?怎么连黑卡都办不下来呀……”

    听着盥洗室里传来一高一低两个女音尖酸讨论,她们虚伪的假笑声在室内回荡,宁陌一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有摁下去。

    半是无言以对,半是好奇,她突然想听听看里面的人接下去会说点什么,可惜她们的话题一转,开始聊起圈内另一位半红不紫女星高调恋上小鲜肉的八卦。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满脸皱纹,粉都遮不住,胸前两块肉也是假的……”

    “男人啊,要么就是关了灯谁都一样,要么就是图你的钱和好处。可怜哦,在这个圈子里呆了二十多年,越活越回去,居然相信有所谓‘真爱’,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也不要嘲笑他们,说不定就是各取所需……女人四十如狼似虎,说不定那小鲜肉正好能满足她呢,嘻……”

    越听越不像话,宁陌一沉下脸,往后退了几步,跺跺脚弄出动静,若无其事地走到盥洗室门口,正好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年轻女星从里面出来。

    看见宁陌一,她们两明显一怔,表情或多或少有些无措。

    “宁……宁姐好!”

    “宁姐你来拍广告啊?我帮您扶着门!”

    一个躬身行礼,另一个露出谄媚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宁陌一突然耐心全无。她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嗯,你们先去忙吧。”

    走进无人的宽阔盥洗室,宁陌一高跟鞋脚步声显得更加空落。

    镜子里映出绝艳娇容,肤若凝脂,眸如寒星,唇不点而朱。

    “……居然相信真爱……找个小鲜肉……各取所需,满足她……什么豪门,笑死人……”

    哗哗水流中,方才听到的窃窃私语杂乱无章在脑海里乱窜,宁陌一忿然出手狠狠一拍。

    水花四溢。

    冰凉湿润的感觉稍稍缓和了心头烦闷。

    宁陌一对着镜子苦笑:“……突然觉得好可悲,无论我怎么做,恐怕都只会沦为他人笑柄谈资……”

    渐渐地,宁陌一眼神恢复清明,反倒更加坚定起来。

    不就是被人指指点点吗?她宁陌一什么时候还畏首畏尾起来?

    左右都是被人冷嘲热讽,还不如勇敢一拼,选择她真正渴望的那条道路!

    那张清俊明朗的脸庞一闪而过,他咄咄目光明亮得慑人。

    宁陌一眼神变得柔和,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她低头浅浅一笑。

    “……那个笨蛋真的一大早偷偷摸摸揣了锅往外走,就看他上哪儿给我弄个一模一样的回来,哼。”

    收拾好心情与仪容,宁陌一重新返回摄影棚。

    今天她在这里与《独立日》另外两位主演海明舟、郑乔一同拍摄电影主题相关画报,并接受杂志专访。

    换上酒红色真丝复古连体裤的宁陌一与往常柔美形象大为不同,眉宇间立刻有了电影中那个为独立日抗争的美丽女学生的影子,英姿勃勃,气质飒爽。

    摄影师眼睛一亮,镜头立即转向宁陌一,追着她抓拍了好几张。

    宁陌一讶然而笑,出口是一串流利法语:“噢,亲爱的苏珊,你要在我身上浪费胶片吗?”

    蓄了披肩半长发,五官冷艳雌雄莫辨的摄影师眯起镜头后狭长双目,不以为意耸肩:“对美人儿我一向很有耐心,会努力尝试捕捉ta更多面貌。”

    很快,海明舟与郑乔换好西装过来,摄影师冷静地指挥三人或一同入镜,或各自拍摄,呼来喝去让他们摆出自己需要的姿势与表情。随着拍摄渐入佳境,苏珊的神情更为专注。

    镜头里,海明舟头发微卷,用发蜡固定成有些不羁的中分发型,配合他米白色暗纹西服,矛盾地结合了儒雅与浪荡气息。郑乔则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瘦削的面孔表情肃穆,看起来十分稳重可靠,然而眼神中有幽灵般鬼火莹莹燃烧,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诡谲。

    站在他们最前面,自然是电影灵魂人物,当之无愧的女一号:宁陌一。

    真丝质地复古衬衫如行云流水,在她身上化作一捧奔流的水瀑,她身姿挺拔如松,远山黛眉间不见半分轻愁,唯有坚定的信念,点亮她双眸,整个人因此熠熠生辉。

    夹在当今影坛两大实力派男演员之中,宁陌一不仅没有被他们各自强大气场湮没,反而恰到好处糅合了他们之间看起来有些冲突的特质,将人们视线率先集中到她自己身上。

    无论是构图或者是表情细节,苏珊都挑不出一丝错。

    反复放大观看了数次,苏珊收起相机,示意工作人员领他们下去换装。

    第二组,以三人更加年轻的面貌为主题。三位主演不愧是演技精湛的实力派,纷纷展现出有别于之前的形象气质。

    整个拍摄过程十分顺利,比预期更早完工。

    宁陌一低头打量自己一袭飘逸的简洁小白裙,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拉着助理小吴避到一旁,让助理帮自己多拍几张,挑出最满意的存在手机里。

    “等等,嘿,苏珊!”

    “工作已经完成了,帅哥。”苏珊低沉的烟嗓在帷幔另一边响起。

    “嗯,我知道……那个,今天谢谢你,我看了样片,你把我拍得很帅。”海明舟声音绷得有些紧,他咳了几下,似乎难以启齿,踌躇半晌,挤出一句话来:“我可不可以邀请你收工后一起去喝酒?”

    助理小吴瞪目结舌,眼看就要惊叫起来,宁陌一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连连比划手势示意她噤声。

    两人不约而同往前凑了凑,屏息听帷幔另一边的对话。

    沉默让呼吸声显得更清晰。

    在海明舟因期待而颤抖的呼吸中,苏珊轻笑起来:“原来……你是想约我,对吗?”

    “嗯。”

    苏珊沉默不语。

    气氛渐渐变得焦灼。

    正在这时,助理小吴握在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帷幔里外,俱是一惊。

    拉着助理小吴强忍着尴尬呆到外面成串脚步离去,宁陌一松口气,取回自己的手机,盯着屏幕上再接再厉继续打来的号码,表情渐渐凝重。

    “……喂,是我。我刚结束工作……你怎么知道?”声音一下子扬高八度,继而又变作颓然,宁陌一按着额角靠着墙,沉默了半晌。

    “对,我不想去给他陪床。嗯,你说的是,我不是合格的媳妇。是,你没训错,我不适合做人妻子。还有呢?还有什么要说的?抱歉,我晚上还要去找导演谈工作,没时间回去聆听您的教诲。”

    “哦对了,我忘了一件事,我跟霍骏已经准备离婚了,正在办理离婚手续。”

    “特此通知您,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