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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9.48.47.4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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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建筑布局以皇城为中心,越近中心地皮越贵,所居者越是富贵。

    永昭侯府和靖王府相隔不过一条街,若直来直去,只怕后面送嫁的队伍还没出侯府,前头的都已经进了王府。

    因此,为彰显隆重,与民同喜,选择了相反的路线。

    韩拓骑白蹄乌走在最前,身穿青色冕服,龙盘两肩,头戴玄色冠冕,綖扳前后各垂九旒五彩玉珠。

    靖王声望早已不同往昔,大街小巷挤满了身穿靖王同款金翅斗篷的百姓。

    上一次,他们见识了靖王战胜而归、身着战袍的飒爽英姿,今日领略的则是他通身的皇家气派,真真是龙章凤姿、风华无双。

    大姑娘小媳妇们因靖王娶妻而碎落的芳心,此时自动修补粘合,再次圆满完整地冲着他飞扑而去。

    花轿在队伍中间,后面跟着的嫁妆逶迤而至。

    顾婵的嫁妆共一百八十六抬,浩浩荡荡铺延了两条街那么长,见得到头却望不见尾。

    第一抬是宁皇后赐下的足有半人高的红珊瑚宝树一对,第二抬是永昭侯夫人准备的一人高的鎏金银嵌五彩宝石吉祥瓶一对,第三抬则是紫檀嵌螺钿三镶翡翠八宝大如意……

    总之皆是奇珍异宝,看得老百姓们嗔目结舌,大开眼界。

    这都只是能摆在明面上观赏的,至于田地、庄子、店铺地契,银票满箱,林林总总,才是真正压箱底的财物。

    花轿外,围观者群情激昂,花轿内,顾婵感到有些不大舒适。

    不知是否起得太早又没吃饭的关系,她觉得头晕想吐,又感到少腹微微胀痛。

    顾婵右手抱着宝瓶,左手里拿着的是上轿前冯鸾赛给她的剔红点心匣子。

    “今日且有得你饿,一会儿路上没人见时吃些垫垫。”

    想起嫂嫂的嘱咐,顾婵把宝瓶放在脚边,揭开匣盖,里面装着牛乳红豆九重糕与桂花糖饼。

    她确实饿得狠了,反正左右没人,便捻起点心送到嘴边小口吞咽。

    红绫锦绣的盖头下面缀着金丝流苏,随花轿摇摇晃晃,难免沾到点心上的糖粉油脂,顾婵索性掀起来堆在翟冠的牡丹花上,正好稳当当卡在花瓣叶片层叠之处不会滑落。

    顾婵吃得正开心,花轿突然停下落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轿帘下围猛地一抖,跟着露出一只赤色厚底靴……

    新郎官不过是按照习俗踢轿门,谁知轿帘打起看到的是新娘子自行揭了盖头,嘴里还叼着半截红白相间的濡软糕点。

    韩拓强自忍笑,挪了挪身子,将轿门完全遮住,让外面的人看不到内里情形。

    顾婵与韩拓对视片刻,才恍然醒起要应当做些什么,谁知这会儿盖头竟然卡得死了,怎样也拽不下来,不由又羞又急。

    “别慌。”韩拓伸出手来帮顾婵放下盖头,将宝瓶递在她左手,再拿过食盒丢在地上,还不忘踢一脚让它滑进座位下面,这才把大红绸带赛进顾婵右手,牵她走出花轿。

    顾婵看不见前路,只能完全信任韩拓,由他牵引指路,跟随前行。

    热闹的喧哗声中,顾婵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往后的人生便如此刻这般,不需理会外间如何,只需跟随韩拓步伐,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新人在满堂宾朋前交拜后,便被送入洞房。

    新房设在王府主院里,屋内红烛高照,床单、被褥、引枕等有布的,皆换成了应景的大红色,桌椅、花瓶等器物摆件也都被束上红绸。

    顾婵坐在喜床上,微低着头,眼看一柄金红秤杆伸到盖头下面,向上一挑,盖头便被掀去。

    她眯了眯眼才适应室内光线。

    顾婵慢慢抬起头来,韩拓正在身前,面带笑容,与她目光相对时,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喜色。

    明明是一个人,却与上辈子大婚时冷漠又充满戾气的样子截然不同。

    顾婵唇角弯起,发自内心地回应韩拓的笑容。

    屋子里的妇人们笑了起来,有人打趣道:“新郎新娘这是看对眼儿了。”

    顾婵红了脸,复又低下头去。

    全福人从剔红描金漆的托盘里拿起金杯分别放在两人手里,引导着韩拓坐到顾婵身边,与她双臂交缠,饮下交杯酒。

    全礼过后,新娘子要换装,新郎官要去前面敬酒,女客们也从新房里挪至宴席处。

    顾婵连忙唤过碧苓碧落伺候她卸妆,第一件事当然是摘卸翟冠,再拖一阵只怕脖子都要被压断,头也要压扁。

    韩拓母亲早逝,没有外家亲戚。宫里面,宁皇后自然不会来,太子妃看婆母眼色以太子病情反复需人陪伴为由也没来参加婚宴,楚王妃随楚王一同圈禁没有资格参加,晋王妃人早没了,其他的皇子年纪尚幼未曾娶亲。

    顾婵没有夫家女眷需要应酬,轻松自然,随心所欲,卸了妆便去洗澡。

    走进净室先入眼的是汉白玉方池,足有三尺阔。

    碧苓碧落早在正式婚礼前已来过王府安床,此时自是驾轻就熟地拔下池壁上的铜塞,只见汩汩的热水源源不断流入池中。

    “管事嬷嬷说是挖了管道直接从伙房引水过来,全天供应,随时想用随时便有,省去等人烧水提水的麻烦,池底下那个铜塞是排水用的,洗完澡拔了那里,水便自己流走。”碧落学舌道,“只是不知道幽州的王府里是不是也这样享受。”

    碧苓也不落人后,推测道:“应当比这里更享受吧,毕竟王爷是常驻那边的。”

    顾婵舒舒服服地泡过热水澡,连上头时沾过麻油的头发也洗净了。

    回到内室里,碧落拿了掐丝铜熏炉给她熏干头发,碧苓从外间捧一碗面进来,“厨房送来的,说是王爷特地吩咐给姑娘做的。”

    碧落提醒她,“不能再叫姑娘了,以后得叫王妃。”

    碧苓改口道:“王妃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顾婵吃饱喝足,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暗。

    厨房又送来一碗莲子百合粥并四样小菜,顾婵用过后,再没事可做,忐忑不安地等着前院宴席结束——那时韩拓便要回房安置,也就意味着两人要共度洞房花烛。

    自从那日宁氏给顾婵看了避火图起,她晚晚都发噩梦,梦到的都是同样的内容,恐惧越积越深。前世与韩拓圆房时她已经十八岁了,如今这身子才刚刚满十五岁,只会更疼不是吗?

    顾婵越想越怕,身上起了一层栗,少腹又胀痛起来,伴着还有隐隐腰背酸痛。

    忽听外间门响,站起来一看,韩拓被李武成与林修一左一右架着搀进来。

    顾婵见韩拓耷拉着脑袋,脚步虚浮,明显醉得厉害,忙吩咐碧落拿醒酒汤来。

    大喜的日子,当然少不了豪饮,醒酒汤早就备下了,碧落端了托盘进寝间。

    韩拓背朝天趴着,顾婵坐在床边戳一下他背脊,道:“王爷,喝醒酒……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拓拽得倒在床上,接着只见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没醉,装的,不然那些人不放我回来。”

    碧落见状,低着头悄悄退到外间,向碧苓使个眼色,两人立刻出了屋子,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合,一系列动作下来半点声响也不曾发出。

    红烛摇曳,映着韩拓似笑非笑的脸孔,顾婵看得有些发痴,直到他低头亲她,闻着酒气才清醒过来,推拒道:“王爷,你还没洗漱呢……”

    说话时,撅着嘴,明晃晃的嫌弃。

    韩拓今日心情大好,分毫不恼,起身进了净房。

    顾婵踢掉软底绣鞋,抱膝坐等,只盼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

    不过一盏茶功夫,韩拓便回到寝间,红纻纱滚青边的中衣敞着,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

    顾婵红着脸往床内退了退。

    韩拓坐到床畔,长臂一展便将人拖回来搂住,笑问道:“做什么躲?”

    “没有。”顾婵嘴上不承认,双手却推着韩拓胸膛,企图从他怀里挣脱。

    韩拓又不傻,哪有察觉不到的,他并不拘住她,只低下头来,噙住那红艳艳的小嘴。

    这一吻极尽温柔之能,放在往常顾婵早头脑空白,软在韩拓怀里由他为所欲为。

    可是她今日格外紧张,半点也不能投入。

    韩拓感觉到顾婵的僵硬,体谅她新婚夜的不安,更加温柔以待,终于令她渐渐舒展开来。

    一件件衣裳从低垂的帐幔边缘跌出,先是素纱中衣,然后是同色亵裤,最后是红缎金绣牡丹抹胸。

    龙凤喜烛照耀出的光影下,隐约可见帐内交缠的身影。

    “疼……”顾婵突然轻叫出声。

    “别怕,我轻一点。”

    韩拓轻声安慰,可是顾婵已经恢复到最初那紧张僵硬的状态,他只能从头再来,更温柔待她。

    亲吻,抚.摸,然后再一点点向下延伸……

    以韩拓以为怀中人已完全准备好,正要再进一步时,便听到顾婵哭着喊痛……

    于是,又停下,再重来……

    一次,两次,三次。

    这种事女人没关系,对于男人来说却是最恶劣的折磨,饶是韩拓耐心再好,再温柔体贴,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顾婵本就害怕,韩拓脸一冷,看起来就偏向上辈子洞房时的样子,如此一来她只有更怕,不管韩拓如何调.弄,都只令她更加紧张。

    最后,只好无奈地停下。

    韩拓抱着顾婵坐起来,轻抚她后背,想令她放松些。

    顾婵以为他生气了,怯怯地道:“我疼,真的疼……那里……还有腰腹都疼。”

    说到后来不免委屈,话里便带了哭音。

    韩拓也疼,头疼。

    如果圆房翌日她跟他说腰腹疼,他还能反省一下自己是否太过粗鲁,现在她连粗鲁的机会都还没给他……

    韩拓知道她会疼,可女子不是都会疼么,“稍微忍一忍,疼过去了,感觉就不一样。”

    如果没有上辈子,顾婵大概会被他诱哄,可她明明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此刻只觉得他为了自己的欢愉不顾她的感受。

    她既委屈又生气,推搡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力气使得大了,不留意跌得仰躺在床上,忽觉身.下一阵热流涌出……

    顾婵爬起身,只见早已揉皱的白绫元帕上赫然出现一团拳头大的血渍。

    韩拓也看到了,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道:“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