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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论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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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把应该是陈鸣远的茄段壶,造型灵感来自枝头成熟的茄子,以茄蒂为壶纽,生动有趣,气度饱满,将张力处理在欲破不破之间。流和壶把的呼应自然顺畅,静动如一。壶面充分表现出紫砂的种种优越属性,色泽暗淡沉朴,如紫水晶深邃,如古玉温润。”

    “若要达到较高的艺术表现力,最佳须使用特级紫茄泥!泥料内所含颗粒较大结构松散,器身显著成双气孔结构,空气对流顺畅。日久使用,渐露锋芒,养成变化甚大为养壶之最佳器材。”

    闻一鸣连续点评完前四把壶,每一把都是大名头精品,近千万的重器,最后看着第五把,心头巨震,吃惊道:“这……难道是掇只壶?”

    “邵大亨的掇只壶!”

    还没等严四海说话,旁边的凌天成羡慕道:“《宜X县志》中提到有一把壶,“一壶千金,几不可得”。这把壶千金之壶,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称得上是壶中之王!”

    闻一鸣小心翼翼捧起壶,所谓掇只是紫砂壶造型中特有壶型,造型像是把许多球状和半球状堆积到一起,由于掇在汉语里有连缀堆叠的意思。

    它是紫砂壶光器中的形象代言人,一般小品,不刻字、不画画,通体光泽,圆润古朴,乍一看,如羞涩孩童的嫩脸蛋。

    邵大亨,继陈鸣远以后的一代宗匠。制壶以挥扑见长,尤其在制简练形体,如掇球、仿古等壶,朴实庄重,气势不凡。

    他的壶力追古人,有过之无不及也。其鱼化龙壶,伸缩吐注,灵妙天然。作品在清代时已被嗜茶者及收藏家视为珍宝,有“一壶千金,几不可得”之说。可见当时他的壶艺声誉之高。现有鱼化龙壶,龙头一捆竹壶藏于金陵博物馆。

    顾景舟在《宜兴紫砂壶艺概要》中云:“经我数十年的揣摹,邵大亨的各式传器,堪称集砂艺大成,刷一代纤巧糜繁之风。从他选泥的精练,造型上审美之奥邃,创作形式上的完美,技艺的高超,博得一时传颂,盛誉之高,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这难道就是外界号称过亿的紫砂壶?”

    严四海终于看见闻一鸣吃惊的表情,哈哈大笑道:“曾经有人出一亿收购,我没有理会!这把邵大亨是四海楼的镇楼之宝,不能用钱衡量!”

    闻一鸣把壶放在茶海上,轻轻用手抚摸着,感受着一亿在手的滋味!

    严四海看着闻一鸣感叹道:“小友真乃高人,老朽佩服之极!”

    这句话老爷子说的真心实意,短短半小时,从炭水火,到紫砂茶壶,闻一鸣如数家珍,一目了然,让这位茶道大师也心生佩服,引为知己!

    老爷子拿起老铁壶,五把壶盖打开,依次注入热水。阵阵茶香瞬间弥漫,令人神清气爽,不同茶香扑面而来。

    凌天成有些感叹道:“今天真是福气,能一次性品尝到严老珍藏多年的宝贝,每一把壶灵性十足,茶山深厚,香不醉人人自醉!”

    他看着第一把西施壶,清澈泉水里丝丝碧绿,猜测道:“第一壶是西湖龙井?”

    严老笑而不语,轻轻用壶盖拨动壶口浮起的茶叶,用眼看着闻一鸣,等待他的答案。

    “狮峰龙井!”

    闻一鸣深吸口气,笑道:“而且是狮峰牌百年老字号,手工炒制,整齐如梭,色如糙米,叶底嫩绿,匀齐如朵,香气优雅清高,青草味中带有阵阵兰花豆香,上品!”

    严老微微一笑,点头道:“四银瓶锁碧玉英,谷雨旗枪最有名。嫩绿忍将茗碗试,清香先向齿牙生。”

    “这是古代钦定贡茶,有名的龙井雨前茶,芽柄上生长小叶,形如彩旗;茶芽稍长,象一枝枪,故称“旗枪”。一斤干茶约三四万颗嫩芽,采摘不易,焙制亦难,加工技艺十分讲究,每锅一次只能炒2两,要求茶形“直、平、扁、光”。”

    闻一鸣附和道:“进茶例限四月一,三月寒犹刺人骨。旗枪未向雪中生,檄符已自州城出。”

    严老哈哈大笑,跟闻一鸣聊天真乃人生一大快事,点评道:“就如龙井茶而言,明代人认为此茶平平,袁宏道评价说:龙井头茶虽香,尚作草气,茶品逊于徽州松萝茶。”

    “但也该龙井走运,遇见乾隆下江南,在龙井村附近的狮子峰下胡公庙中歇脚,和尚端来一碗龙井茶,乾隆旅途劳顿本已渴茶,加之庙里环境优雅,品饮效果自然很佳。”

    “细一琢磨,茶名龙井,山名狮峰,庙前茶树有18棵,皆是吉兆,于是龙心大悦,当即金口吐玉言,封庙前18棵茶树为“御茶”。

    闻一鸣认同道:“大凡古代,茶如寒士,要有出头之日,就得争取成为贡茶,就如寒士谋功名入仕一般。一旦皇帝垂青,钦点为茶状元。否则茶品再好,终无识者,难免受委屈。寒士学问再高,若科考不顺就不能入仕,结局便是老死枥下。所以说,茶中有道!”

    严老拿起西施壶,轻轻帮闻一鸣和凌天成满上,洁白如玉的茶碗里,汤色嫩绿明亮,清雅之极。

    “请!”

    闻一鸣端起茶,先是凑到鼻头,深吸口气,清香悠然,仿佛置身于青草之间,丝丝兰香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喝一口,不由得感叹道:“甘鲜醇和!”

    “不错,就是这四个字!”严四海笑道:“西湖龙井之美,皆在甘鲜醇和四字之中!”

    他端起茶,轻声道:“绿嫩难盈笼,清和易晚天。”

    这次还没等闻一鸣说话,凌天成抢先道:“入座半瓯轻泛绿,开缄数片浅含黄!欺负我没有文化?”

    三人哈哈大笑,严老拿起第二把壶,打开壶盖,放入茶叶,开玩笑道:“既然如此,你再来猜猜这壶是什么茶?”

    “哼,小看人!”

    凌天成不满道:“一般品茶都是先放茶,再添水。只有一种茶相反,洞庭碧螺春,先放水,后加茶,此乃上投之法!”

    “有进步!”严老满意点头道:“不错,就是碧螺春,那你再说是分前还是雨前?”

    凌天成皱皱眉,突然灵机一动道:“一芽一叶,形如雀舌,白豪微卷,极品雨前碧螺春!”

    “嗯,算是有眼力!”严老点点头,帮两人满上茶,端起茶杯,继续追问道:“什么牌子?”

    “这……”凌天成皱着眉,品口茶,摇头苦笑道:“您真是难为我喽!”

    “庭山牌!”闻一鸣笑道:“碧螺牌微苦,吴郡薄香,只有庭山浓烈芳香,果香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