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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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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听这话,忙抖了起来,挣扎着想走进来,但实在是腿麻了,一时倒在地上,竟是用手爬着也要爬进院子里来。

    他一张口,就听到牙齿打战的声音,道:“……我,我不是要,要胁……”

    “不是要胁是什么,拿命赌着自己冻死,还是赌我们心软,”路遥嘴上不饶人,却是直接伸手拉了他一把。

    那人支撑着爬进了院子里,待路遥关上门,却见他哪怕腿麻,却也拼命的往里爬了。

    王谦不动如山,仿佛没这个人似的。

    路遥将他扶到厅堂坐下,他眉毛上的冻碴子一遇热便化了,打湿了他的脸,还有那双如铜铃般的大眼睛。明明瞪的极大,还有一道骇人的疤,可是那表情就是可怜巴巴的。

    “先生,高人……”那大汉还是扑腾着跪了下来道:“在下虽是不中用,但还略有几分力气,以后,但凭先生驱使,只愿求个谋生的道路……”

    王谦慢悠悠的扫他一眼,道:“我不收无用之人,你有什么本事,非得让我收你?!”

    大汉膝行两步,急切的道:“在下略懂些武力,也有些蛮力,自小,自小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知道些有恩报恩的道理,在先生身边,一定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在下知道先生是世外高人,还请受在下三拜,无论如何,收在下在身边,不敢妄奢求为弟子,但求能伴随左右,略尽绵力!”

    “倒是挺会说话……”王谦慢悠悠的笑了,只是那表情实在懒洋洋的,欠揍的很。尤其是他本就长的不好看,这么一笑,小眼睛一眯,就带了几些猥琐之气,真是一言难尽。

    “遥儿,”王谦笑道:“你细细看他面相,可能看出一二来?!”

    路遥就着烛灯,左瞅瞅,右看看,实在不懂人的面相的玄机。她就用手托着下巴,左磨磨右磨磨的磨蹭着就是不张口。

    这一看,王谦便知道路遥还没入门呢,不由捂脸失笑。

    可是那大汉却是吓的不轻,紧张的道:“……小,小先生,在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挺好的……”路遥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过要他收你为弟子是不可能的,”

    那大汉脸色就耷了下来,像条大狗似的,都没精气神了。

    王谦也不恼,对大汉道:“可愿说清你之来由,我不会收来路不明之人!”

    那大汉闻之一言,忙道:“在下是定州人氏,一个小山村里,落后,贫穷,生父不详,母亲未婚生子,我一打出生,便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后来,母亲带着我嫁了一个庄稼汉子,那继父对我也是极好的,隔了几年生了一个妹妹,母亲便生了病,一病去了,我便与继父,和妹妹一道生活,两年前……”

    那大汉一说起此事,声音都颤了,极为不稳,道:“妹妹出落的风华月貌,被镇上的来奔亲的恶霸在路上撞见,一并就拉回了家,辱了我那亲妹,继父追过去,却被打断了腿,扔了出来,亲妹见走投无路,心中悲愤,一时想不开竟投井死了……”

    路遥一听这苦逼的人生,心中如被一大棍给敲开了脑袋似的疼。

    这操淡的古代!

    “继父也因悲愤交加,一病也去了。我从隔壁镇回来……”那大汉红了眼睛,道:“才知道此事,拎了杀猪刀,赶到那恶霸家将他给杀了,依旧不解恨,剁了他成了肉泥,他家有家丁来拦,我也一并都杀了,心中依旧恶恨难烧,一时心中一念之差,想着那恶霸若不来投亲就好了,当晚架了火堆,将那亲戚家的房子烧着了……”

    路遥听到此时,才倒吸一口冷气。

    王谦倒是极度的平静,一句话也不说。

    那大汉眼神极度痛苦,磕了一个头道:“……当晚逃出来,脑子里全是空的,一路就到了晋阳,心中才觉得做的过了,自知罪孽深重,不得解脱,本想一死了之,可又怕遇到我那亲娘,继父和妹妹,怕他们问我……不敢相见……”

    本是铁铮铮的汉子,竟是呜咽了起来。

    男儿流血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路遥见他背上的肌肉块,连衣服都挡不住,这样的硬汉,却有着这样的悲痛与伤心,就算外表极为不同的人,内心也是相似的软处。

    “来了这里以后就一直流浪,连名姓都故意忘了,不敢提起,后来到了一个道观,就一直在那里混着日子了,整日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自何处,去往何处,这一生,究竟有何意义……”那汉子看着王谦,道:“我知道先生会教我,会告诉我这一切,真相,我愿意甘为先生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你不惧死,为何不死?!”王谦似乎有点冷漠道。

    “不甘心死!”那大汉咬着牙,红着眼睛道:“我弄不明白,我好好的一家人,为何会有这样的下场,我想弄明白。”

    他心中似乎鼓着一股劲,想去推翻这一切的不平等。

    然而,他还徘徊在外,根本不明白这一切的发生,究竟是缘于何处。

    路遥看他如此,已是心软了。又听大汉道:“天下百姓,子民,如蝼蚁者,如我家人者,千千万万,我不想他们,重蹈我的覆辙,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该如何做到……”

    说罢便是一跪,再不肯起身。

    王谦心说,不愧是战星出世,纵然,经历种种人世六苦,也天生带着反骨。

    这样的反思,倒有几分与路遥异曲同工的味道。

    他扫了一眼路遥,道:“也罢,你便留在我身边吧,我且看看你的心性,再安排。”

    大汉大喜,忙跪伏道:“先生,多谢先生,我一定不让先生有赶走我的机会。”

    “你有住处吗?!”王谦道。

    “并无……”大汉忙道:“道观也塌了,回不去了。”说这话时,莫名有点心虚。

    王谦也不拆穿,只道:“原名叫什么?!”

    “齐辟疆,我随母姓,母亲为我取此名,”大汉道。

    路遥道:“辟疆?!”随即笑了笑,道:“倒有几分岳飞之母刺字赐福精忠报国的意思,你母亲,定是一个极为温婉而心性坚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