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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宁韶明第一眼的时候是没注意到宁景侯的。
他的关注点全在人群中的常笙画身上了。
宁韶明直接就傻眼了，几乎没被车门绊了一跤。
他们家女魔头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然后宁韶明再一看——宁景侯居然也在！
这两个人居然一起出现，场景堪比修罗场，宁韶明这一瞬间都以为要世界末日了。
常笙画先是惊讶，随即就皱了眉。
之前调查组还是暗访，结果这会儿突然就直接出面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至少对宁景侯来说不是。
果不其然，为首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宁景侯的存在，当着众人的面就走了过来，对他伸出了手，“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见面，宁先生。”
宁景侯微微眯了眯眼，和他握手，“是挺意外的，梁中将这是……？”
被称作梁中将的中年男人不苟言笑地道：“我相信宁先生知道我们的来意。”
宁景侯的面色不算太好看。
而在旁边等候的那群领导们互相交换了眼色，有的还能镇定，有人已经汗如雨下，几乎整个人都往下瘫倒了。
常笙画站在宁景侯旁边，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和宁韶明对视。
宁韶明也很克制地没有走过来，只是眼里明显带上了疑问的意味。
常笙画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宁韶明抿住了唇，旁边有人低声问他怎么了，他摇了头表示没事。
梁中将和宁景侯聊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简单——调查组工作，宁家也得先让路。
宁景侯自然是不可能跟调查组死磕的，不然他就不会急着赶过来想要先把烂摊子给收拾了，然而梁中将带人往这里一站，他只能让步了。
“我也是希望梁中将的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的，”宁景侯表了态，“宁家绝对支持调查组的工作。”
梁中将轻微颔首，“感谢你的支持，那我这边就先工作了。”
宁景侯做了个“请”的动作，“请便。”
梁中将往回走，目光还从常笙画身上一掠而过。
常笙画对他礼貌一笑。
梁中将也对她一点头，然后就走开了，朝着几个同行的军人比了个手势。
他们会意，走到几个领导面前出示了证件，请他们配合一下相关的调查。
现场登时有点骚动，被要求配合的那几个人的脸色已经彻底一片灰败，活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枪毙了似的。
调查组的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转眼间就把人给带走了，另外也留了几个人，负责调取一些物证。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宁韶明是留下来的几个人之一。
擦身而过的时候，常笙画和宁韶明又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对视很自然，并没有带着遮掩的意思，但也不刻意，看了一眼就移开了，没有透出太多令人解读的意味。
然后宁韶明就和宁景侯的眼神碰上了。
调查组的人还是知道他们是父子俩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微妙。
宁景侯的面色很冷。
宁韶明面无表情。
他们只对视了一眼，宁韶明便直接往前走了，宁景侯下意识地皱了眉，但是顾忌到了场合，没说话。
等到宁韶明一行人进了行政大楼，宁景侯的秘书才低声问：“宁先生，我们现在……？”
宁景侯冷冷地道：“我们又不是来办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的，还需要特意避让吗？上楼，调查组有调查组的工作，我们有我们的工作。”
秘书点了点头，去跟那几个留下来的领导说话了。
宁景侯侧过头看常笙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常笙画露出无辜的眼神，“您不会认为是我通风报信的吧？你觉得我有这么厉害？”
宁景侯也不相信常笙画能有这个能力，冷哼一声就往前走了。
常笙画摸了摸下巴，心想这个巧合可就真的是太巧合了，让人觉得不是故意的都很难……
但事实上这应该就是一个碰巧，至少常笙画这边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宁景侯那边就不用说了，宁家的渠道还是比一个常笙画要厉害的，他自己刚才都愣了，可见这个巧合是真的巧合。
反正只有宁景侯一个人会憋闷得吐血，常笙画和宁韶明都还是比较惊喜的，虽然场合不对，不过能见上一面知道对方安好，这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秘书先生瞥了宁景侯和常笙画一眼。
心情好不好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这两人的脸色差距有点大啊……
调查组那边抢了先，宁景侯不但不能阻碍他们的调查，还得主动帮忙把这个摊子给料理得清清楚楚，然后早点把这个世家和军方联合组成的调查组大佛送走，免得越挖越深，最后把该查的不该查的全都查出了个底朝天。
就算宁景侯能够保证宁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也不能保证手底下的人绝对干干净净啊！
家大业大，也容易被拖下水，宁景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常笙画可以置身事外，自然是毫无压力的，跟着宁景侯四处晃荡晃荡，晃得宁景侯眼睛都疼了。
“滚远点。”宁景侯摆手示意她别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了。
常笙画扬起眉头，“那我先出去走走？”
宁景侯低声警告道：“别给我招惹麻烦！”
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把常笙画带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宁家第一个背锅！
宁景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把常笙画抓过来的举动有没有问题了。
常笙画很淡定，“放心吧，我这个分寸还是有的。”
宁景侯对此持保留意见，不过他也还是让常笙画赶紧滚蛋了，走了留了都糟心，那还是暂时离远点吧！
于是乎，常笙画心情愉悦地踱着步子走了。
调查组的成员们不在同一层楼，常笙画找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了大概楼层，不过她也没那么傻跑过去干扰他们的工作，而是掉头就离开了这栋行政，去了外头的马路上，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家快餐店进去吃饭了。
这个时候也是正午吃饭的时间点了，快餐店里的人有点多，常笙画端着饭找了个台子坐了下来。
周围有很多人拼桌，很快就有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不介意吧？”对方问。
常笙画看了一眼来人，这是个穿着普通的白领男青年，他把手机搁在桌面上，露出背面卡通人物的手机壳。
常笙画这才点了头，“嗯，没事。”
男青年便低头开始喝汤了，状似有意无意地道：“今天挺热闹的啊。”
常笙画应道：“嗯，出乎意料的热闹呢。”
男青年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是真热闹还是假热闹。”
常笙画道：“有时候事情不能想得太复杂。”
男青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借着吃饭的动作小声道：“常小姐，刘处说让你注意安全，孟氏军工那边可能会有大动作。”
常笙画的眉头轻微皱住，“他们还有能耐蹦跶？”
“就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能力扑腾，之前清算的时候没有先查这边。”男青年如是道。
常笙画了然。
看来是她上次在寻市搞的动作不算小，很多人以为这边已经被折腾得差不多了，清剿付家那批毒瘤势力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先去剿灭其他更重要的部分，暂且放过了寻市，只是没想到孟氏军工那边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下又有点死灰复燃了。
连萝卜带泥的，那批势力在Z国盘踞得太久了，想要彻底清除，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就是——军方和世家都想要铲除毒瘤，但是这毒瘤已经蔓延到自家脚下了，他们不得不一边挖毒瘤一边填坑，两头都焦头烂额，偏偏为了长久发展，这一记狠刀是必须下的！
所以宁景侯就是再膈应宁韶明在这件事上掺和，也必须要来配合。
常笙画问：“江那边……？”
男青年道：“追着付家那几家在打，那几家怕是顶不住了。”
到底还是让苗鹞瑶得偿所愿了……常笙画的心情莫名复杂，“苗那边撤得出来吗？”
男青年迟疑，“我这边没有收到相关消息……”
也就是说You-Know-Who插不上手？常笙画心想。
男青年解释道：“孟氏的武器也跟境外有联系，是咱们这边要查的，但是其他的就不方便多查了……”
常笙画自然是知道规矩的，“没事，谢了，你们现在是配合调查组还是自己查？”
“自己查，必要时刻消息共享，”男青年说，“刚商量过了，他们走明线，我们走暗线，孟氏那边的盘有点大，怕端不干净。”
那个男青年很快就把一盒饭吃完了，起身走人了。
常笙画等他离开了十分钟之后，才起身往外走。
外头的太阳火辣辣的。
常笙画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空，天边的云层有点厚。
“要下雨了啊……”常笙画低声呢喃着感慨道。
常笙画也没上楼，就在行政楼的门口站着，靠着一根柱子在发呆。
宁韶明很快就跟着调查组的其他人下楼了，手里各自抱着一个个打包好的箱子。
众目睽睽的，宁韶明也不可能停下来和常笙画打招呼，只能用眼神的余光追着她。
常笙画勾起嘴角，举起手，对着那枚戒指轻轻一吻。
不过是擦肩而过的小动作，谁都没有察觉到，只有宁韶明看得到。
他就这么静悄悄地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