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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笙画的一通电话让宁韶明这边坐立不安。
说句老实话，在常笙画打算去救鸠头和蛮子的时候，宁韶明有些担心，但是真没觉得这件事能难得倒常笙画，充其量就是时间长了点罢了，谁知常笙画刚去半个月就出了事，宁韶明都有些着急了。
着急归着急，宁韶明也没失了分寸，让辰津想办法联系上了斯文德。
但是斯文德表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昨天开始就没收到常笙画的信息了，只有固定报平安的信号一直在发射，能判断常笙画只是不方便往外传递信息。
“中队？”辰津看向宁韶明，“你不担心了？”
宁韶明揉了揉眉心，“还好，既然人没事，那别的都好说……”
辰津有点看不懂常笙画这通电话的来意了，“教官是希望你做点什么吗？”
“她之前一直不让我掺和这件事的。”宁韶明说。
辰津不解，“只是跟你报个平安？”
宁韶明不否认也没赞同，沉思着道：“她手上至少有三四批人可以帮忙，有什么是只有我能做到的呢？”
既然能走流程把电话打进歼龙大队，那就证明常笙画的人身自由和安全问题是有保障的，可是有这个功夫，为什么不直接就近联系斯文德和马严他们呢？
他都想不明白，辰津就更搞不懂了，“帝都那边是乱了点，但是还没乱套呢。”
宁韶明无意识地呢喃：“Shall/I/compare/thee……”
辰津无语了，“你还有空在这里念情诗呢？”
“不是……”宁韶明竭力抓住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莎士比亚？常小花最喜欢他的《麦克白》，不喜欢《李尔王》，她指的是哪个呢？”
辰津一脸懵，“戏剧么？四大悲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独创的暗号吗？
宁韶明就是在自言自语，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莫爷，金先生，梁平宇……三个女儿的《李尔王》？但是金先生想打灰色势力的主意很明显，他们仨有什么恩恩怨怨都不重要了吧……所以小女儿的军队兵败，李尔王挂了，意思是疗养院已经被金先生控制了，军方帮不上忙？”
辰津不吭声了，他觉得自己坐等他们中队得出结论就好了。
宁韶明琢磨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道：“你说我们来个长途拉练怎么样？”
辰津嘴角抽了抽，“拉练到大西南去？”
宁韶明理直气壮，“之前大沙漠都去过呢！”
辰津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像是看烽火戏诸侯的昏君，还是晚期没救的那种。
宁韶明无视了辰津的鄙视，继续陷入头脑风暴之中，“好像也不对，距离太远，时间不好控制，金先生不可能不盯着常笙画，我能猜得到的，他未必猜不到……”
辰津心说我就不可能猜到教官喜欢莎士比亚……
“等等，”宁韶明突然想到什么，“我和常小花刚才的电话打了多长时间？”
辰津懵了一下，下意识地顺手查了通话记录，“四分四十五秒。”
说完之后，辰津就觉得不太对了。
他们这里的对外通话时间是五分钟，常笙画走流程的话其实还可以延时，她和宁韶明半个月才打了一通电话，她还提醒了宁韶明抓紧时间，怎么最后还浪费了十五秒呢？
宁韶明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在脑子里翻阅起记忆来了，嘴里还呢喃道：“445？4-45？第四层……《华尔街45年》？”
宁韶明一下子蹦了起来往外跑，辰津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结果宁韶明跑到常笙画之前住的宿舍里去了。
他最近都忙，没有空把东西运到镇上的新房子里，所以常笙画的东西都还在整个屋子里。
宁韶明在书架上翻了一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的，很快就翻出一本很厚的书，书页朝下抖了抖，抖出了一张便签纸。
辰津伸手一捞，然后就看到便签纸上面写着几个数字，他第一反应就是：“经纬度？好像是我们附近……”
“你定个位，”宁韶明风风火火就往外跑了，“我去开车，我们上山一趟。”
辰津糊里糊涂地带上东西跟着宁韶明上了车，直到车子开到驻地旁边的那片山脉了，他也没搞懂宁韶明从常笙画的一通电话里听出了什么东西。
宁韶明顺着定位一路把车开到山林深处，约莫开了一个多钟头，再往里就只能步行了，宁韶明和辰津下了车钻进林子里，又徒步走了十来分钟，这才停了下来。
辰津看了看脚下的地面，又看了看背着工兵铲的宁韶明，“你要挖坑？”
“嗯。”宁韶明下了几铲子，又蹲在地上对着泥土扒拉了好一会儿，把范围缩小，这才开始开挖。
挖了不到一米深，一个金属箱子就被挖出来了，辰津看了一眼，发现还是个密码箱，简直不知道作何脸色。
东西藏在这里，军犬大哥估计都找不过来，辰津都不知道这东西是很重要还是不重要所以丢在这里的了。
宁韶明倒是知道这里头的东西是常笙画没打算再拿回来的，因为这是当年关韫庄泄密案中流失在外的老资料，一直存放在甘老板的保险柜里，不管是销毁了还是拿回给You-Know-Who都很奇怪，常笙画就埋起来，当做手头上没这玩意儿了。
那么，常笙画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提醒他把这些老资料拿出来呢？
宁韶明也不知道密码箱用的是什么密码，便随意地输了莎士比亚的生日，这是他刚才突发奇想查了一下资料才开车过来的，没想到对应上了，密码箱立刻就开了。
辰津都几乎无言以对了，“我真不想知道你们俩平时私下都在聊什么，连情诗都是有备无患吗？”
宁韶明也有点懵，弱弱地道：“她估计也是无心的，刚好发现用得上，才会在电话里这么提醒我。”
也不是他们聊的话题太高端，而是他们太了解对方的习惯，如果常笙画没给宁韶明写过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那么她也会用别的办法来作为提示。
而常笙画喜欢的讨厌的东西很少，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没有偏好的，对于那一小部分，宁韶明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所以才会从十四行诗联想到莎士比亚联想到《李尔王》再想到莎士比亚的生日……
辰津也是服气了。
宁韶明探头往密码箱里头看了看，里头的确放着那些从甘老板那边拿回来的旧资料，厚厚的一沓，被塑料密封袋封得很严密。
辰津很识趣地不再追问，宁韶明也没跟辰津说这是什么，拿出密封袋仔细看了看，然后就注意到塑封和档案袋之间还夹着一个小档案袋，应该是另外放进去的。
宁韶明想了想，还是就地拆开了塑封袋，把那个怎么看都很多余的小档案袋抽了出来，拆开看了看。
几分钟后，宁韶明脸色沉沉地放下了档案袋。
有意无意背过身去的辰津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侧过头，“中队？”
宁韶明揉了揉突然抽痛的眉心，“前年……我从境外带回来的东西是交到上头去了吧？你们谁偷偷备份了？！”
“什么？”辰津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慢了半拍才想到那次让歼龙大队牺牲惨重的境外任务，立刻道：“当然没有备份！”
那次任务的内容是让他们不惜代价都要将一样被禁止出境的机密物品带回来，宁韶明在战友的以命相护下将那样东西带回境内，一迈过国界线，就有人把那样东西交接带走了，辰津他们当时被战友的牺牲打击得厉害，怎么可能有心去做备份？
更何况那样东西是用那么多人命去换回来的，可见其重要性，歼龙大队的成员再怎么叛逆，也不敢亵渎这种机密任务啊！
宁韶明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头疼到要死了，忍了忍，没忍住骂道：“所以——这玩意儿是常小花从哪里弄来的？！”
辰津瞬间傻眼了。
回程的路上是辰津开的车，宁韶明一个人坐在后座上盯着那份资料发呆。
进入歼龙驻地的时候，就算知道值班的是自己人，辰津都还是出了一身冷汗，总感觉宁韶明手里的东西能要了大家的命。
把车子停在车库之后，宁韶明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有些恍然地道：“原来如此……”
辰津通过后视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宁韶明呢喃道：“既然能证明是金先生截住了这份资料，那我们就有正当理由去正面进攻疗养院了？”
辰津微微睁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越闹越大了。
“等一下，中队……”辰津试图跟他讲道理，“教官做事的风格不会这么简单粗暴，你确定她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宁韶明果然露出迟疑的表情。
辰津怎么想都觉得宁韶明手里拿着的是烫手山芋，“我们跟何上将联系一下？”
起码报个备啊！
宁韶明一听，却眼睛一眯，“何上将……不不不，我们不找他，找万家。”
辰津懵了，“哪个万家？”
“最大的那个，”宁韶明抖了抖手里的档案袋，“常小花的意思是——有多大，就给她闹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