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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人都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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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避开和明红战队正面交锋的情况下,歼龙大队快速地完成了对孤岛剩下地形的勘测。

    但是接应的船只还没有那么快过来,明红战队的袭击已经在步步紧逼。

    歼龙大队被迫一连换了三个临时营地,跑到深夜时分,才暂时避开对方的搜捕。

    “卧槽……”王胜麟不高兴得很,“他们还真的觉得我们不敢反击了是吧?”

    他们是不打算和明红战队正面杠上,但是对方非要凑上来,他们打掉那伸出来的爪子,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

    宁韶明倒是没什么脾气,只是问:“还有多少个小时?”

    辰津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色,又看了看手表,“九个小时过三十五分。”

    宁韶明抹掉脸上溅到的泥点,“老慢和超脑过来跟我再确认一遍地图,其他人该休息就休息。”

    等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宁韶明揉了揉有点抽疼的眉心,眼里已经多出了不少红血丝。

    辰津操作着手里的精密仪器,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便道:“中队你眯会儿,你的身体刚恢复,别熬得太过头了。”

    “嗯……”宁韶明无奈地笑了笑,刚闭上眼,然后又忍不住睁开来,看向在收拾仪器的辰津。

    辰津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不解:“怎么了?”

    宁韶明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家里……怎么样?”

    他问的是歼龙驻地那边的情况,辰津却听得笑了一下,“这我可没办法知道,定期给教官那边报个平安已经是钻纪律的空子了,我是不敢再收发别的信息了。”

    要不是常笙画威逼利诱,加上最近歼龙大队正站在风头浪尖上,需要保证他们出任务期间不被人抄了老窝,辰津才和常笙画保持隐秘的通讯,但也仅限于互相报个平安,其它任何信息都不会提及。

    在涉密这个问题上,常笙画比他们还谨慎。

    宁韶明却是嘟哝了一句:“我问的是家里,跟你们教官有什么关系……”

    说罢之后,他就背过身去休息了。

    辰津瞧了一眼他在月光下有点泛红的耳朵,失笑。

    ……

    而在千里之外,集团军所属的师部基地里。

    常笙画走进了隔绝信号的房间里。

    三个军装革履的军人已经坐在了那里,常笙画双腿并拢,对他们敬了个礼。

    那三个军人也对她回了个敬礼,然后请她在对面坐下,这架势颇像是在三堂会审。

    为首的军人摊开手上的资料,先是笑了一笑,和缓过于严肃的气氛,然后才道:“常同志,我们主要是跟你了解一下关于歼龙大队的最新心理评估情况,我们希望你能以一个公平客观公正的态度来对待……”

    等到常笙画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外头已经是夜幕低垂星光满天了。

    何丘良上将身边的警卫等在外头,把她带到了何上将的休息室里,对方也是刚结束了和师部高层的会议,身上的军装一丝不苟。

    “怎么样?”何丘良上将问道。

    常笙画点点头,“我的心理评估报告没有问题,不过这也是辅助的评分标准之一,不会太影响上头的判断。”

    何丘良却是听得皱了眉,“明明上一次的心理评估是你一个人做的……他们在怀疑你的工作态度?”

    常笙画不置可否,“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会把太亲近的人的评估认为是绝对客观的。”

    常笙画都这么坦然,何丘良不好说什么了,“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打算在你退伍之后重新组建一个心理干预小组,对歼龙大队的成员进行心理状态测试?”

    “……嗯,”提到这个,常笙画都觉得有点好笑,“他们觉得有我在,会影响他们的状态稳定性。”

    说白了,他们就是觉得常笙画能够稳得住他们的心理问题,要是常笙画一走,指不定能出什么问题呢。

    何丘良上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常笙画,“我就说让你别走……就没那么多幺蛾子的事情了。”

    常笙画耸了耸肩,“就算我不退伍,考虑到他们这样的情况,我也会申请调换部队,毕竟他们都是要上战场的人,依赖性太强不好。”

    何丘良沉默了一下,“你对他们的要求太严格了,他们也不是真的依赖你,只是信任你。”

    面前这位老人的话让常笙画怔了怔,但她很快就恢复常态,摇头道:“好吧,我只能说人各有志,我不可能因为他们而耽误我自己的未来。”

    人活一世不容易,活一世还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更不容易了,很多人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无非都是在随波逐流。

    至于真正想要什么,除了那些所谓“平平淡淡的生活”“我想去看看世界”之类的模糊概念,其实没几个人说得清楚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

    常笙画当然知道她要是留下来的话,平步青云绝对不是问题,一个小小的歼龙的舞台不够她发挥,军部还有大把的天地,她现在也不讨厌军队了,更没有了常家人和那批势力的阻碍,更有宁韶明在背后鼎力支持……

    正所谓海阔天空任鸟飞,所以,她才想飞去自己想要的那片天空。

    也许那片天空不够蓝,不够阳光明媚,甚至还有狂风暴雨,把她彻底打倒在地飞不起来,可那是她的选择,常笙画不会在没去做之前就因为胆怯和安于现状而否定自己的选择。

    去呗,人生一场,失败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就像是六十岁学小提琴,到了八十岁便能小有造诣,不是飞高了才能叫做成功,掉下来了还能再往上爬,才更值得人尊重。

    当然,常笙画无意去博得什么人的尊重,她只是想去做,那便去做了,从头再来多容易,难的是你肯不肯走出第一步罢了。

    何丘良看着常笙画的眼神,便知道是劝不住她了,只好颔首道:“行,我也不多说了……其实小常你一直是很清醒的人,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我也没有想过真的能把你留在歼龙里头,只是没想到你连军队都不打算待了。”

    何丘良之前有猜想过常笙画想往上发展,心里头都在琢磨怎么适当给她铺条路了,结果常笙画直接就往外面的大世界飞了,何丘良当时还真的有一种看好的花儿被游客摘了的郁闷感。

    常笙画想了想,老实道:“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想过进军队,但是阴差阳错……我也没有后悔过来当兵。”

    十八岁那年,她被常宫锦叫人扭送到You-Know-Who,哪怕她已经融入了那个大集体,可是在关韫庄和第七小队通通不在了之后,常笙画还是头也不回地脱下这身军装离开了。

    二十七岁那年,她从M国风尘仆仆归来,就被丢到冰天雪地的歼龙驻地,那天风很大雪很大,她和歼龙大队之间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就炸。

    而如今,常笙画站在何丘良面前,语气平静地说,她没有后悔来当兵。

    在这十一年期间,常笙画经历过汗水,泪水,流血,牺牲,背叛,甚至是抛弃,也经历过微笑,拥抱,亲吻,扶持,甚至是性命相托的信任,她在刀光剑影里将自己武装得无坚不摧,也在烽火狼烟里找到了自己的柔情万丈。

    她想,她敢那么坚定地踏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步,其实无非就是因为这些经历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让她明白纵然摔得头破血流,她也有站起来的资本。

    没有经历的人,才会害怕未知的东西,因为世界对这个人来说太过空白,一旦脱离轨道就彻底失控,常笙画已经经历了太多,反而更愿意去探究那些未知的领域。

    何丘良以前也不是没看出常笙画对当兵这件事的无可无不可,这个时候听了,他就忍不住笑了,“没事,就算脱了这身绿皮,你也不能不认军队这个妈,至于你怎么折腾……那是你自己累积的资本,宁小子也管不着你。”

    常笙画笑着摇了摇头,“您想多了,他也就是闹了点,正事上还是看得通透的。”

    只是区别在于宁韶明愿不愿意去看罢了。

    何丘良若有所思地看着常笙画脸上的笑容,眼角严肃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说吧,老头子我什么时候能喝得上你们的喜酒?”

    常笙画不置可否,“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就装吧,”何丘良笑骂道,“宁小子对上你就怂的不行,你说哪天摆喜酒,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常笙画一脸无辜。

    何丘良也不跟她比谁更能装蒜,很快就拿出一沓资料,跟常笙画确认最后的退伍手续资料齐不齐全,该盖章的地方有没有盖完。

    歼龙大队是挂在何丘良手下的,常笙画的档案被转到了歼龙,You-Know-Who那边给她走完流程之后,就轮到何丘良这边了。

    常笙画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了,便道:“谢谢何上将,辛苦您了。”

    何丘良啧了一声,“以后多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就好,别一走就不见人影了。”

    常笙画笑道:“哪能啊,宁中队逢年过节都来看您,我就算不来,他也非得拖着我来不可。”

    何丘良想了想,觉得也是,便不埋汰她了。

    常笙画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皱眉问道:“这次的演习任务……明红战队是不是也去了?”

    何丘良发现她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不过也没多加干涉,只是道:“上头安排下来的时候,明红那边主动请缨的。”

    “什么意思?”常笙画听出了话外之音。

    “也不算什么……”何丘良显然有点不屑,“明红战队那边接到的任务跟歼龙不太一样……他们负责激怒歼龙,不惜一切代价。”

    常笙画一怔。

    何丘良道:“反正宁小子他们有分寸,你还怕他们会失败不成?”

    “……还真不好说。”常笙画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