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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跟踪中使农夫话种田 偶知事态夜探宰相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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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传出杨暄的声音:“父相自称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对门下省的官员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要做尚书,却只给我挂个太常卿的名。我要是你,那些不听话的人,统统赶出朝廷,免得他们碍手碍脚。”

    杨国忠说道:“看你这德行,只能做三天首席宰相,然后就身首分家,家人也跟着你倒霉。皇上是好侍候的吗?如果不是你姑姑缠着他不能上朝,你这太常卿也难得到。黄门侍郎张倚,曾经是宰相的候选人,深受皇上器重。还有韦见素,也是软硬不吃的家伙,我给了他那么多好处,还是不买我的账。李林甫经营中书省二十年,也没有做到消除对立面。我才做了三年首席宰相,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朝廷中有人反对,边将也反对我,尤其是安禄山,明目张胆的跟我唱对台戏,向皇上上奏折,捏了我二十条大罪。因为有你姑姑,皇上才没有深究。这人深得皇上宠信,代表军方,将他整垮了,其他的节度使都会听我的了。现在要集中精力,将他整趴下。以后不准你再给我添乱,好好的做官。”

    “我赢了”裴柔笑着说道:“你们不要再说了,开开心心的玩。”整个晚上,谈的都是他们家庭的利益,没有谈论一句有关社稷安危的事情。后堂之中,有几个戏子在唱戏。

    一个老妇人,估计是杨国忠的母亲,还不时的来一段变了味的秦腔。中间还挟了一道酒宴,那些守夜的护卫和唱戏的人也参与其中。

    田乾真有些不解,杨国忠身居首席宰相的高位,还兼职四十多个官职,有多少事情需要操劳,这样放纵,与其身份实在是不符。相比之下,安禄山则要精明得多。

    冯神威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家人出来迎接。他顾不上旅途疲劳,直接进了书房,书写奏折,准备明日上朝时上奏。

    田乾真紧跟着他走到大门前,在门前徘徊,观察这幢在京城中,算不上豪华的高级住宅。

    这是一个四合院建筑,大门正对长安城的东市场,购物十分方便。出门向北是皇宫的朱雀门,上朝很近,是朝庭官员很理想的住处。院墙不很高,一丈五六,平常人不用梯子是越不过的。正房两重的连五,中间是一天井,上下两个厅堂连在一起十分明亮,天井的两边各有一条走道,通向两侧的耳门。上下各有四间正房,门对走道,进出十分方便。北面是三间厢房,南面是马厩厕所和杂物贮藏室。他家只请一名下人做一些粗重活,没有丫环,下厨做饭都是那名用人。

    这对一个高级别的官员来说,算得上是节俭的,说明冯神威的为人正直,比较清廉。深夜,冯神威又看了一次他写好的奏折,然后吹灭蜡烛进了卧室。

    田乾真进了书房,对他来说,那些门栓都是摆设。他打开奏折,认真观看,上面写道:‘启奏皇上,臣赴蓟城,传达圣旨。然禄山推说有病,未起身迎接,对皇上不敬。臣在驿中等待禄山来京,月余不见回音。臣住驿站,有专人看守,不得自由。臣屡摧之,禄山推说有病,臣赴榻探观,其昏睡不醒,且额头如火,似是高烧。医官曰,半年不能好转。并说禄山说过,病好即进京拜见皇上,现回京复命。臣观禄山有诈,其心不良,皇上早防之。’

    这篇奏折,虽然对安禄山不利,但基本上是实情,并没有夸大其词。这说明冯神威办事谨慎,没有准确的证据,不随便下结论。

    第二天上朝,冯神威早早来到大殿等待。时间不长,张均兄弟到了。寒暄了几句,算是打招呼。大臣们都陆陆续续的来了,杨国忠最后才到。他上前问道:“冯大人回京,乍不见安禄山呀?”

    冯神威说道:“安禄山身感风寒,卧病在床,不能来京面圣。”杨国忠说道:“诈病吧,他强壮的和牛一样,还会生病?他不敢来京,他要反叛,你是被他蒙骗了呢还是受了他的贿赂。”

    冯神威说:“丞相说话要有根据,受贿赂可是大事,不能随便说的。我上门探视过,发高烧是装不来的,要说他不是装的吧,又不合情理。只能说他装得天衣无缝,让我找不到任何破绽。我在蓟城一月有余,住在馆驿不得自由,其手下兵将只对安禄山尽忠,不知道皇恩。”

    杨国忠说:“一句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那胡子做戏的本领特别强,皇上都被他的假象蒙住了,所以你要将你的所见所闻和看法奏报皇上。”

    按以往上朝的时间已过半个时辰了,皇上还未到来。一太监匆匆跑来,对群臣说道:“皇上今天与贵妃娘娘一起上华清宫休养,皇上说‘这些天暂不上朝,小事由宰相处理,大事到华清宫上奏。’你们回去吧。

    群臣都走了,有的嘴上哼着戏,有的摇头叹气,还有的一脸的茫然。一个个往家里走,冯神威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知道去蓟城传旨,这件事是不是大事?

    杨国忠走到他的身边。他才如梦初醒,对杨国忠说道:“杨丞相,皇上让我去蓟城传诏,要安禄山来京城,诏令我已经传达到了。但中间有了变故,安禄山没有随下官一起来京。这事是向你汇报呢?还是到华清宫直接向皇上汇报?”

    杨国忠说道“皇上在华清宫安闲自在,寻欢作乐,一住就是半年。你说的事太急,不能等。如果等待,时间太久。天宝十载,皇上在华清宫住了三个多月。如果那样,安禄山已经打到长安了,明天我们一早就上华清宫面圣。”

    冯神威说道:“危言耸听吧,我细想了安禄山的行为。他的那些作法,超出了一个做臣子的应有的礼节,但也可以将他视为对朝廷的不满。说他要起兵造反,没有这样的迹象,不能乱说。”

    杨国忠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安禄山是胡人,骨子里就有造反的欲望。他对朝廷不满,还要表现出来,就是要造反的前奏。”

    冯神威说道:“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杨国忠说道:“不要太早,辰时以后吧,最好到华清宫吃午饭。下午汇报,晚上还可以泡泡温泉。”

    冯神威回京以后,田乾真一直跟着,不让其脱离视听范围。他上殿早朝的时候,田乾真化装成落魄书生半躺在丹凤门门边,漫不经心的在身上抓虱子。这里虽然离宣政殿有一百三十多丈多丈远。但对田乾真来说,就象是近在只尺。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田乾真对安禄山越来越佩服了,预料的事情就象是安排的一样。他想要知道皇上对安禄山的态度,必须听到皇上对冯神威奏折的看法。

    他已经知道两人要去华清宫,但华清是个什么样子他不知道,那里的防卫一定十分森严。要接近到听觉之内,很有难度,决定提前一天去,先他们二人到华清宫去勘察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