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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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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琪怔怔地看着沈之悦离去的背影,那么单薄瘦弱却又倔强的让人心疼。

    她唇畔不由勾起一丝苦笑,默默守候那个男人这么多年,她也很想跟他表明心意,可有些话一旦点破,她怕是连做他朋友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还好吧?”晋如霆一进来便看到安琪脸色凝重地坐在那里,心里顿感不妙,他大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问道,“很严重吗?”

    “嗯。”安琪也不瞒他,实际上也瞒不了多久,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化验单递给他,“这是昨天那瓶药的化验结果,里面含有多种慢性毒药,会使人上瘾,比鸦.片还难戒除,她应该服用很久了。”

    “你是说她一直在服毒?”晋如霆不置信地看着安琪,手里捏紧了那张化验单,那个女人是疯了不成?

    “虽然是毒药,但止疼的效果很好,三五年内也不会要人性命,而她的心绞痛发作起来,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所以……”

    “有没有办法治好她?”晋如霆强自镇定下来,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

    安琪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太晚了,这药她也停不下来了,另外,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受.孕,她无法承受十月怀胎的辛苦,而且,她体内沉积的毒素太多,胎儿的成活率很低,即便怀了孕,生下来也可能会是畸形儿。之前你拿来的避.孕药……”

    话到这里,她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因着眼前的男人脸色发青,眼神复杂的让她分辨不出那里面蕴藏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相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不冷静的他。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不爱那个女人,只是固执地不愿承认,她从来不在乎他有多宠爱许秋,却是发了疯地嫉妒沈之悦。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自嘲,好得她也是留过洋的新时代女性,竟然会如此痴恋一个有妇之夫,说来还真是惭愧。

    晋如霆回到车上时,沈之悦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没有上妆的她,脸色苍白憔悴的让他心里隐隐地一阵抽痛。

    以往她总是化着很精致的妆容,从不以素颜示人,现在想来,那并非是她有多在意自己的容貌,而仅仅是为了掩饰这憔悴的病容。

    他伸手想要替她抚平翘起的鬓角,却在看到她下颌上明显的淤青时,大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最终讪讪地放了下来。

    那是他昨晚的杰作,他下手还真是没有轻重,当时她一定很疼吧。

    “走吧。”

    他淡淡地吩咐司机开车,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闪现了他们幼时的情景,那段他刻意去遗忘却如何也忘不掉的美好时光。

    他记得小时候的她很是活泼爱笑,每次他随父亲去她们家乡下的茶园做客时,她总是会甜甜地叫他如霆哥哥,会拉着他的手漫山遍野地跑着玩。

    她梳着可爱的双丫髻,笑起来梨涡浅现,好看极了,他亲手编了花环戴在她头上,她开心地说长大了要做他漂亮的新娘子。

    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好,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她要背叛他爱上别人?

    车子转弯时,他突然觉得肩上一沉,回忆戛然而止,他睁开眼,发现她竟滑靠在了他肩头,困极的她,丝毫没察觉到这点,犹自睡得昏沉,许是有些冷,她本能地瑟缩了下身子,小巧的鼻头微皱了下。

    她的大衣已经有些破旧,似乎还是前年订做的,领子和袖口都磨平了,这么寒冷的天气里,穿着一点都不暖和。

    回想起来,她一年四季好像就那么几件体面的衣服,也只在陪他出席宴会时才会穿,平时都是衣着朴素。逢年过节,连府里的下人都能得两套新衣,偏就她什么都没有。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许秋明面上对她恭敬有加,私底下却处处给她使绊子,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她。但念在许家对他有恩,只要许秋做得不太过分,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跟她计较。

    可是今天,他看到沈之悦这个样子,心里却是一阵发酸。

    他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多么地怕失去这个女人。

    三年来,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就算她的父亲有错,他也不应该将那些怨气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

    “小姐,该喝药了。”

    沈之悦放下手里的书,沉默地接过碧巧端来的汤药,却并不喝。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摆放的盆栽前,抬手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一滴不剩地全部倒进了花盆里,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浓重刺鼻的中药味儿。

    “小姐……”碧巧欲言又止,想劝她,可也知道没有用,她根本听不进去。

    沈之悦看着那株已经开始发黄凋零的盆栽,唇角微搐了下,四季果,花如其名,一年四季都可以开花结果,很好养活的一种植物,可是到了她手里,却被养成了这副模样,这汤药的药效还真是霸道,比她自己配得止疼药还要厉害。

    碧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留意到了那株盆栽,不由瞪大了眼睛,“那花……”

    “看来还是太娇气了些,你去花房里帮我找些更好养的花来。”

    “你又把药倒了?”

    沈之悦面前突然闪现一抹黑影,她抬头,正对上晋如霆幽深似寒潭般的眼睛,他脸色晦暗,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心头微颤,却是满不在意地说:“太苦了,我喝不下。”

    “良药苦口,你再这样任性,病怎么会好?”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只觉她又憔悴了几分,身子更加瘦弱,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一般。

    “爷可能忘了,我也习医多年,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爷还是不要为我费心了,没有用的。”说她任性,真是可笑,她早已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哪里还有任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