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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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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与雪,黑与白,两种完全相悖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很好的诠释了昼消积雪夜涌狂澜这八个字。

    像是幅画,绛紫色身影缥缈落地,站定在身着黑袍的大公公跟前,两人对视,时间似是静止。

    寒风忽然消停,只有白色星点仍在漫天飞舞。

    “你来了。”很轻的一句,包含无尽思念。

    大公公点头,“恩,我来了。”

    话落,燕秦唇角换上笑意,这一刻漂亮的桃花眼底溢满柔情。

    “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是的,斐苒知道。历经过磨难、争执,从初时惧意渐渐变得信任,又因噬心蛊过往种种瞬间化为乌有,直到为救凉王,众人联手抗敌,心结终是解开。所以对燕秦,斐苒有的是同伴间的信赖。至于对方是否娶妻,何时孕育子嗣,斐苒觉得……还是不要去操心了吧。

    故而此刻相较燕秦眸底鲜明激烈的情感,大公公表现地颇为淡定。

    两人眼神天差地别,就这样静静站着,好似在谈话又好似有人在诉说衷情。

    这是众人看不懂的,却是燕秦早料到的。

    眼前之人,男相妖冶,女相绝色,无论哪种身份对他皆是无意。

    不打紧,无所谓,反正燕秦相信总有一天会俘获她的心,会彻彻底底占有她的一切。

    薄唇再次轻启,“为夫……”而后凑到大公公耳边,“为你守身如玉~。”

    轻佻的话伴随暧昧气息,吹落到斐苒耳中,耳垂不自觉泛红。

    燕秦唇角弧度更深,于他而言这已是帝王生涯中唯一还能感到满足的事情,俾睨天下坐拥一切,不及她一抹娇羞。

    拉过对方冰冷的素手,燕秦贴放在自己胸前,“这里,只留于你一人。”

    隔着衣袍,说实话很难感受到什么,可斐苒却是……摸到了,实实在在的摸到了,似有如雷般的鼓动在对方胸口起伏。

    吓得某女慌忙抽出手,却被燕秦握得更紧。

    带着内力,燕秦在替她暖手,暖身,亦为暖心。

    不知情的人只道陛下……陛下这是在调情?

    因此都督和一众士兵看傻了眼,别提行礼,连话都说不出来。

    之后斐公公和陛下是怎么离开的,他们不知道,只傻傻立在原地,任由飞雪一层层覆盖。

    两人共乘一骑,燕秦将大公公护坐在怀中,没有急急回赶,而是悠悠前行。

    直到入宫,门口守卫远远瞧见,慌忙行礼的同时个个面露惊措。

    再后来,一路上有宫女经过,不敢抬头,只是事后私下议论纷纷。

    “陛下怀里的人是谁?”

    “是啊……好生奇怪,从未见过陛下护人。”

    “算了,快歇息吧,下月陛下大婚咱们还有的要忙呢。”

    高台上,这幕情景同样落入某位女子水眸,失神,震惊,各种情绪在心头蔓延,终是化作两道清泪,第一次尝到为情所伤的痛苦滋味。

    “大小姐,您别再哭了,如霜……如霜这就去坤乾宫问问,陛下究竟带了什么狐媚子回来!”侍女显得激动。

    等了许久,贺楼莺莺没有回应,如霜一咬牙朝燕秦寝宫匆匆赶去。

    “去备三碗汤药,另外多取几个暖手炉过来。”

    回到乾坤宫,燕秦即刻对内侍下令。

    “是。”内侍应声的同时悄悄打量三人。

    两个孩童,另一个……应该就是陛下一直在等的那位大公公吧。

    生得好妖冶,只是从装扮来看不像个好相与的,罢了先去做事要紧。

    内侍退下,在发现两个孩子冻得不轻后,燕秦甚至还命宫人带他们去汤池浸药浴。

    可以说为讨大公公欢心,燕秦不放过任何一次表现机会。

    “那个……谢谢。”

    等到孩子们出去,斐苒想了想决定该有的礼貌不可缺。

    燕秦还在回味某人素手触感,闻言眉梢轻挑,“对为夫,你不需这么客气。”

    斐苒别过头,“玩笑归玩笑,开过头就不好了。”

    岂料燕秦露出一抹受伤的表情,“为夫哪里像是在打趣?”

    “我是太监。”

    “为夫知道。”

    “我是韩武国的大公公。”

    “燕文后位为你而设。”

    “皇后岂能是太监。”

    “朕说可以,就可以。”

    “别闹。”

    “为夫从不胡闹。”

    “……。”

    最终斐苒败下阵来,干脆岔开话题,“燕文国都城,为何风雪反倒比城外还大?”

    “因为少了个皇后。”

    “……。”

    深觉和燕秦无法沟通,斐苒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我说,你……该不会是某些取向不正常吧?”

    取向?燕秦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漂亮的桃花眼露出疑惑。

    “咳咳,就是……对女人没兴趣的意思。”

    斐苒做出解释,燕秦恍悟的同时面色有片刻僵硬。

    嘴角在抽搐,“朕……是个正常男子!”

    也就是说,他取向没问题,某些地方更是直的不能再直。

    两人在殿内谈话,如霜再次回到坤乾宫发现守门内侍不在,于是壮着胆子悄悄上前将耳朵覆到门板。

    未及听到什么。

    “谁?!”

    燕秦怒喝声传出。下一刻殿门大开,如霜一个不慎跌趴在地。

    看清是贺楼莺莺的侍女,燕秦面色渐冷,“偷听朕谈话,怎么,你家主子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

    如霜何时见过陛下动怒,知道自己犯下大错,颤抖着身子连忙开口,“陛下恕罪,是……是奴婢刚才落下东西,所以才返回来寻找……,小姐……小姐她全不知情。”

    “呵~!笑话,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思!”

    “陛下恕罪,奴婢真的没有……”

    “滚!再有下次,当心你的脑袋!”

    如霜连滚带爬逃出坤乾宫,什么都未看清,甚至不知道陛下贵客究竟是男是女。

    只在半道撞见几名拿着药碗和暖手炉的宫人匆匆朝坤乾宫赶去。

    不用问,这一刻如霜也能猜到定是为那贵客准备的。暗暗咬牙,陛下居然对那位贵客做到这般体贴,果然如小姐所料,八成是陛下心尖上的女子!

    另一边贺楼莺莺已经回到瑾宸宫,此时正独自坐在房里失神。

    “小姐,小姐奴婢……”如霜进屋看到这幕,忍不住替小姐感到委屈。

    犹豫半晌,终是决定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兴许小姐能看透,趁尚未完婚之前退了这门亲事。

    如霜心思单纯,并不知如此一来,无异于火上添油。

    果然贺楼莺莺听后,竟是激动得站起身子,“你……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如霜不停点头,“皆是奴婢亲眼看见!”

    贺楼莺莺后退半步,“不……不……”

    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陛下的心上人进宫,不止亲自去宫外迎接,二人亲密共乘一骑,现在还吩咐下人备药送暖炉,这是……她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啊!

    心痛到无法呼吸,贺楼莺莺只觉一股陌生的情绪在体内疯狂滋生。

    想要亲眼看看那人,想要……狠狠扇她巴掌,想要将她赶走,如果可以最好再也别出现到陛下眼前!

    是,这种情绪正是妒意,是身为女子眼看心爱之人被抢走生生燃起的强烈妒火。

    发现自家小姐好像不太对劲,如霜不禁担忧道,“小姐……您……您没事吧?”

    贺楼莺莺没有回答,面色一点点变冷,纤细的手紧握成拳,指甲似是嵌入掌心,但她感觉不到疼痛,有的只是愈发强烈的妒恨。

    “如霜,命人把这件事告诉兄长。另外,明日趁陛下早朝,我们去一趟乾坤宫,会会那所谓的贵客!”

    第一次表现出这般强势,女子如水双眸隐隐透出凌厉锋芒。

    “小姐……”如霜对此震惊不已。

    “还不快去!”

    ……

    “你说贺楼尔淳在民间欺压百姓?”燕秦微微皱眉。

    “是,亲眼所见。所以才赶在天黑前入城,就是担心时间久了,那家客栈老板会遭到毒手。”

    斐苒喝过汤药,此时抱着暖手炉道明来意。

    可燕秦默了片刻后,有些幽怨地朝她看来,“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就不打算来都城找为夫了?”

    斐苒很想翻他个白眼,但正事要紧,于是再次启口,“是也不是。本来的确准备进城,临到途中被人告知城门已封,除非持有特赦令,一般百姓不得随意进出。”

    说到这,斐苒嗤笑一声,“这件事你当真不知?”

    燕秦颇为尴尬的别开眼,没有接话。

    “呵呵……”斐苒又是一笑,只不过这一次带了她也不知因何而来的自嘲。

    “好了,言归正传,贺楼尔淳这件事怎么说?”

    燕秦仍不敢看她,“朕稍后着人处理。你……今晚就在这将就一晚吧,明日……”

    “恩,知道了。”

    斐苒打断,说完直接朝内室走去。

    燕秦能感受到她突然冒出的冷意,眸底闪了闪,终是未说什么。

    是的,他的确知道那位都督善做主张封锁城门,不仅没有阻止,还任由事态发展。

    但目的绝不是斐苒想的那样,而是打算趁此机会摸清有多少朝臣在向贺楼家示好,日后也好方便他平衡朝局。帝王之术,燕秦深谙其道,至于为何不向斐苒解释,那是在他眼中,女子终究是女子,不得干政,后宫才是她们真正的归属,况且斐苒有墨玉在身,只要她想,城门看守再严,也可随意出入。

    没有平等看待男女关系,这正是燕秦错失心爱之人的最大原因,待到发现为时已晚,不止痛苦懊悔,更是对女子观念彻底颠覆,和为某女深感震撼的灵魂。

    翌日晨起,燕秦照往常一样先去上朝。

    “除非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殿。”

    内侍垂首应声。

    然而燕秦刚走不久,贺楼莺莺带着侍女前来。

    “陛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内侍挡到门前。

    如霜想说什么,被贺楼莺莺拦住,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可否劳烦进去通传一声,就说贺楼莺莺在外‘求见’。”

    几张百两银票在面前晃过,内侍不看一眼,“陛下命令,贱奴不敢不听。”

    贺楼莺莺也不急,轻笑一声后再次说道,“陛下不过是说外人不得入内,现在进去通传,算不得抗命。更何况一句话,能换来百两银子。”

    内侍似有动摇,快速瞥了眼银票,思虑半晌。

    “贱奴这就去传话。”

    见此贺楼莺莺露出满意的笑容,“确是个聪明的,这些银票先拿去~,日后如若得力还会有更多好处。”

    斐苒已经起身,听到内侍来报明显愣了愣。

    贺楼莺莺不是燕秦的女人么,干嘛要见自己?

    出于好奇,斐苒放下暖炉朝外走去。

    女子梳妆迟,贺楼莺莺本以为会等上一时半刻,不想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一身墨色长袍,男子身形偏瘦,眼周妖冶红妆,外加绯色红唇……

    贺楼莺莺惊到说不出话。

    “你……”你是个男的?

    这……怎么可能呢?陛下居然把一名男子护在怀里?!

    与此同时,斐苒也在打量对方。

    忍不住暗叹,真是个如水美人,难怪燕秦会对她动心。自己要是个男的,应该也会喜欢这样柔美大方的贵族小姐吧。

    “敢问姑娘找老身何事?”斐苒率先开口。

    贺楼莺莺一听对方声音,再次惊到。这人莫非还是……太监?

    发现她不答,斐苒面露不解,“怎么,老身哪里不对么?何故一直盯着老身。”

    几句老身接连响起,贺楼莺莺快速在心底盘算,看来还是个有点身份的太监。

    “昨晚陛下出宫亲迎,所以特来探望贵客,也好熟悉熟悉。毕竟下月妾身将要和陛下完婚,多认识陛下身边人,是身为后宫妃子的分内事。”

    明明燕秦昨晚还提醒过她注意用词,可当着某人的面,贺楼莺莺仍旧用了妾身二字。

    对此斐苒自然不会上心,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有什么打紧,所以笑笑并未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道,大清早过来当真只为想认识自己么?呵呵,明显不止这一个目的。

    之后贺楼莺莺再次启口,“妾身之名,方才已通过内侍告知,敢问贵客如何称呼?”

    斐苒略一挑眉,考虑到对方目的不明,没有直接回答,“老身以为,姑娘还是去问燕文皇更为妥当。”

    贺楼莺莺一怔,这太监果然有问题!自己都说了是妾身,可到‘他’嘴里,竟还是姑娘。

    并不知对斐苒而言不过是随口一个称呼罢了,况且在现代,谁不喜欢被人说年轻?

    所以贺楼莺莺上前半步,“陛下政务繁忙,这位……想必是公公吧?”话落掩唇轻笑。

    对于女子嘲讽,斐苒早已见惯不惯,“不错。”

    “敢问公公可否帮妾身一个小忙?”

    斐苒微微皱眉,“姑娘请说。”

    贺楼莺莺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昨晚妾身正欲服侍陛下就寝,奈何公公到访,陛下担心妾身睡不稳妥,特命人送回瑾宸宫歇息,可回去后妾身才发现,随身携带的香囊不慎遗落在陛下寝宫,现在男女有别共处一室怕遭人非议,是否能劳烦公公替妾身进去找找?”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斐苒略一沉吟,“好。”

    不就是找个香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进殿四处翻找,桌案附近,包括内室斐苒无一遗漏,可哪里有什么香囊?

    贺楼莺莺站在殿外,看了眼仍旧守在门口的内侍,思虑片刻将腕上白玉镯子取下,“这个你先拿去,聪明的话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内侍眼神闪了闪,里面那人看起来不好相处,眼前这位是未来娘娘,两相权衡很快接过,“贱奴什么都未看见。”

    “恩~。”贺楼莺莺满意点头。

    斐苒遍寻不得,再次出外,“抱歉姑娘,并未发现香囊。”

    贺楼莺莺眸底露出淡淡失望,“劳烦公公了。如霜我们走。”

    看着二人背影,斐苒不禁疑惑,就这样走了?可……总觉得那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