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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章 贫尼与吕士良,曾是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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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嗔是河间人,重病,而家里又穷,没钱治病,父母为她整日唉声叹气,为了不拖累家人,她就偷偷跑了出来,想自生自灭死在外面,这一走,就走到了青莲寺。

    那一天她来到青莲寺,本想为家人祈福,孰料却昏迷在佛殿,幸得住持师太救治,她活了下来,只是天生弱症,身体羸弱,面色蜡黄,却也能吃饭能睡觉,好过之前许多。

    刚好官差来搜玉珈,有凭有据,知道青莲寺最近新来了个剃度的女尼。

    住持师太当时灵机一动,将新来的无嗔带到禅房,面授机宜,嘱咐几句,然后将无嗔带给官差看,说这就是新剃度的那个女尼。

    官差就想盘问,无嗔便按照住持师太教的装疯,胡言乱语,狂躁不安,使得官差也没有办法继续盘问,并且见她一副行将就木之状,根本不像玉珈,遂撤走了。

    住持师太虽然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交代无嗔,但凡此后有陌生人来找玉珈,都由她替玉珈出面,于是无嗔习惯了这个样子,陌生人面前,疯疯癫癫。

    三春和十九姑听罢,皆为住持师太的计策表示佩服,特别是十九姑,连忙向住持赔礼道歉:“师太恕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住持和颜悦色:“连你们都骗过了,说明无嗔扮的可以,贫尼也就放心了,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看无忧。”

    三春似乎也觉着自己去看玉珈和那孩子,有些不妥,当初有人密报说玉珈在青莲寺,就说明雍正并无真正放过玉珈母子,而自己虽然乔装,也并不能说保险,一旦出了岔子,会给玉珈母子带来灾祸。

    倒是十九姑,想见嫂子和侄儿心切,忍不住问住持:“为何?游仙观很远?”

    住持面色如佛,道:“非也,贫尼不让你们去看无忧母子,是怕给她带来麻烦,也怕给游仙观带来麻烦,一个道观,住着个小孩子本身就惹眼,若是常有人去看他,就更容易让人怀疑,而你们想看无忧母子,无非是想知道她母子是否安好,贫尼可以告诉你们,无忧一心抚养儿子,她还不错,那孩子更是虎头虎脑非常可爱,你们可以放心了,并且,适当的机会,贫尼会将你们来过的事跟无忧说的。”

    对此三春并无异议,还郑重谢过。

    十九姑却有不甘:“近在咫尺你却不让我们看,师太你或许太过谨小慎微了。”

    住持面色突然黯淡,幽幽道:“当年的吕士良如何,一生无争,还不是遭遇劫难。”

    就像是一把刀捅进了旧伤,三春痛得双手扶住心口,感觉住持师太有些蹊跷,她能够知道吕氏一族的惨事不足为奇,毕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天下震惊,可她一个出家人,为何无端提及朝廷最忌讳之事呢?遂试着问:“师太该不会认识江南吕家?”

    师太顿了顿,不停捻着佛珠的手也停了,目光如雾迷茫,半晌方轻轻道:“贫尼与吕士良……曾是两小无猜。”

    三春大为意外:“师太!”

    住持师太方才一脸的凝重,此时渐渐转淡了,如月光敷面,些微的凉,如此年纪,如此装扮,依然能感觉出她年轻时候的清丽,她淡淡一笑:“仿佛上一辈子的事,还提那些作何,不说也罢,贫尼只是想告诉你们,切不可怀有侥幸,你们当初拼命保护无忧,不就是希望她们母子平安么。”

    三春还沉浸在她方才那句‘两小无猜’中,不知她与祖父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看来故事曲折,且她受伤害的方面大,或许正是为此才促使她看破红尘落发为尼,寄生佛门这么多年,依然在关注祖父的事,可见她和祖父之间,绝非一般的情义。

    人家不肯说,三春就不想问,只希望她真的将往昔视为上一辈子的事,放下,并快乐。

    三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既然无忧母子安好,我们就不打扰师太了,就此告辞,师太保重。”

    十九姑也学着合十做礼。

    住持师太端然不动,脸色已经恢复惯有的温和,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尼不远送了。”

    三春和十九姑双双走出禅房,走了没多远,不经意的一回头,即望见住持师太背对着她们而站,眼睛望着面前一堵墙,凝神思索状。

    三春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

    其实也知道,住持师太大概早已窥破了自己身世之秘密,不然不会当着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提及吕家的,终究是出家人,惜言如金,并无多说半个字。

    出了青莲寺,上了马车,车夫仍旧什么都不问,扬鞭催马,回了城内。

    快到舒家了,见四下安静,三春知道没发生什么不虞之事,心下稍安,马车很快进了巷口,到了舒家,她二人仍旧从后门入,待匆匆回到凤仪亭,却见宫女太监仍旧如木头桩子似的站着,而那些侍卫亦是纹丝不动,却发现有一人低头往凤仪亭而去,细看下有些眼熟,十九姑那厢已经骇然道;“哎呀师父!”

    三春便知道此人是神鞭张了。

    十九姑又低声嘀咕:“师父怎么过来了,这里好多侍卫呢。”

    听着很是担心。

    三春也担心,就怕有人认识神鞭张。

    此时神鞭张已经给侍卫拦住:“站住!”

    神鞭张赔笑道:“大人,我是贵妃娘娘的故旧,想拜见一下贵妃娘娘,麻烦大人帮忙禀报上去。”

    侍卫冷着脸:“贵妃娘娘正在小憩,任何人不能打扰。”

    神鞭张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央求侍卫:“大人也说娘娘在小憩,小憩就是睡一会子便可以了,说不定娘娘这个时候已经醒了,等着人进去服侍呢,麻烦禀报一声。”

    侍卫都是训练有素,只懂规矩,不讲情面,严词拒绝他:“娘娘若醒来,自然会传唤,你赶紧离开,否则把你以刺客论处。”

    神鞭张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双眉紧锁,脸色凝重,就是不肯离去,执意求着侍卫,最后侍卫没了耐性,把刀横过去,三春和十九姑纷纷一惊,此时却听房内传出一声:“叫他进来吧。”

    三春这次吃惊更甚于方才,你个荼蘼好大的胆子,竟敢发声!